“你们帮谁做事？”慕汐盯着眼前的一堆人，皱眉问道。现在她已经帮安枫在做事情了，他没有理由再来和她过不去。那这些人……慕汐将自己这几年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真的想不出自己还得罪了谁。
“小姑娘，乖乖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不弄疼你。”领头的那个人笑得猥琐。
慕汐的眉头皱地更深了：“你们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先告诉是要去见谁？”
那人来回搓着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我们不会让你死的。所以你就先乖乖地跟我们走吧。”
可这副场景看在慕汐眼里简直想吐。她不屑地勾了勾唇角：“可是你们连去哪里都不告诉我。”慕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奶奶说过不能跟陌生人走。”
“既然你不听话，那就别怪哥哥们对你不温柔了。”那人脸色一变，用粗哑的声音喊道，“上去抓人！只要留活口就行！”
慕汐气息一沉，提腿一脚迎上了冲过来的人。留活口？看来她是有什么利用价值？慕汐一边脑子飞速运转，仅靠着习惯将来人踢倒。她还是没有想通，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价值？这样想着，便分了神，眼前两人一左一右拿了刀就要冲过来，眼看着躲不过，慕汐手往口袋中一摸，便触到了一柄冰冷的利器。她刚想拿出来，便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手腕，一把扯了过去。慕汐闪躲不及，那人手上的力气竟无比大，她挣不开，握了握口袋中的小刀，顺势便扎了过去。慕汐还来不及看清下手的位置，她便听到一声闷哼，那小刀竟是结结实实扎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那人也不反抗，只一手将她的手腕勒得更紧，另一只竟得寸进尺箍住了她的纤腰。慕汐浑身一颤，来不及思索，本能地想要再给他来一刀。不想那人立即将她大力压在自己胸前，慕汐竟一点都动弹不得了。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狠？”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低低地在慕汐耳边回响，竟然还透着淡淡的无奈。
慕汐猛一抬头，对上零迹幽深的瞳孔，那眼中的黯黑一点一点沉淀，竟然凝出了赤红。慕汐奋力眨了眨眼，原来只是错觉，怎么会有人的眼睛是红色的？
“发什么呆？”零迹有些好笑地盯着慕汐，能看到她这样呆愣的模样，真是无比难得。
慕汐回过神，看到他略微有些苍白的唇，她又看了看仍然扎在他胸口的小刀，而自己的手还保持着插入的模样。她心下一慌，急急放开了手。
零迹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嗤笑道：“现在慌了？”
慕汐紧盯着零迹肩膀的位置，她的小刀很迷你，虽然伤口不大，但是上面还是不停地在往外渗着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衣校服。她心若鼓擂，但仍嘴硬道：“谁让你突然在那个时候拉我。”
零迹云淡风轻，似乎那肩上的伤并不存在：“我救了你还是我的问题了？”
“我让你救了吗！”慕汐抬头，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活该！”
零迹听了也并不生气，深黑的眸子毫无情绪，就这么看着她。下一秒，零迹突然抬手按住伤口，一把把小刀抽了出来，瞬间鲜血涌出，在白色衬衣上晕染开来。同时慕汐的心尖猛地一颤。可他甚至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零迹把小刀在衣服上擦干净，然后刀尖朝向自己递给慕汐：“拿好了。”这把小刀非常小巧，说是小刀，其实是一把迷你版的匕首。刀柄是银白色的，做工非常精细，上面雕着蔷薇花纹，很是秀气，是一把很适合女孩子自保用的刀具。
慕汐怔怔地看着他。
零迹叹了口气，只好把沾了血的手也在衬衣上擦干净，然后拉过慕汐的右手，把她五指掰开手心朝上，把匕首放在上面。阳光穿过树荫照下来，银白的小刀泛着幽冷的光。
手心里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一下子把慕汐拉回神，她把匕首收回口袋里：“去医院。”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轻颤的声音还是将她此刻的心境暴露。
零迹一动不动：“你老师送你的？”
没头没尾的，慕汐却听懂了，他在问那把匕首。心下骇然，这把蔷薇，的确是上初中时苏陌给她的，让她防身用。但她一直好好收着，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危险。最近撞上的事情有点多，她才把它带了出来。没想到第一次就用在了零迹身上。
“打架功夫也是他教你的？”零迹根本不用听她回答，这些话看似在问她，其实已经百分百确定了。
慕汐不说话。
零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他对你倒是上心。”
慕汐摸不准零迹到底是什么意思，盯着他出血的伤口半天，这才想起来用手按在上面。慕汐扎得不深，刀口本身也比较小，随着时间流逝血有慢慢止住的趋势。
“去下医院。”慕汐又说了一遍，“等下伤口感染了。”
“不用。”零迹拿开慕汐的手，转身离开了，“你那把东西，不会感染。”
“？”慕汐看着零迹越来越远的背影，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零迹很神秘，他好像知道很多东西，也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柔弱。
而在两人能平静对话的同时，西城奕在外边给他们解决那群人。解决完零迹和慕汐早就不见了。
西城奕是在零迹的住处找到他的，着实是吓了一大跳。满是血迹的白色衬衣被随意扔在地上，零迹赤裸着上身背靠着在沙发上，面色泛白，肩头有一个血洞正在往外汩汩流着鲜血。
“你这什么情况？”西城奕走进零迹观察情况，发现他的肩头被生生剜去了一块肉。
零迹懒得说话，只朝衬衫那抬了下头。西城奕看过去，发现肩头血最多的地方，竟隐隐泛着银光。
“蔷薇咒？！”西城奕大吃一惊，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
“没事。”零迹像没事人一样，如果他的脸色不是那么惨白的话。算他大意了，应该说是他根本没想到慕汐会扎下来。就算真扎下来，也只是一把小刀，无伤大雅。人类的这种东西伤不到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东西是苏陌给她的。上面下了专门对付血族的咒术，猎人组织研制出咒术用来附在专门的咒器上，这样才能对血族造成伤害，不过咒术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压制血族人的灵力。咒术也分三六九等，越强大的咒术，压制的效果越强。蔷薇咒是传说中天才猎人专属咒术，而这个天才猎人就是在血界也大名鼎鼎的苏陌。被种下蔷薇咒的，不管是物品还是躯体，上面都会呈现蔷薇花的标记。
蔷薇咒厉害在会扩散，咒术如同藤蔓一般，一旦在身体里扎了根，就开始朝四面八方攀附过去，等到扩散到全身，灵力就被完全压制了。
幸好这刀口小，而且这匕首并不是猎血族的咒器，所以蔷薇咒基本上不会扩散，只要把刀口连皮带肉地挖出来就行了。
“谁能伤你？”西城奕还是很震惊。
零迹：“……”他不是很想说。
西城奕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现，福至心灵，试探着开口：“不会是……慕汐吧？”他就觉得奇怪，明明那群人他都已经解决掉了，就算没解决，就那几个菜鸡，怎么会伤得到零迹？想来想去，只可能是一个人。
零迹突然火了，一脚踹过去：“滚！”
还有力气踢人，看来是没什么大事。西城奕正了正神色：“慕汐怎么会有咒器？”
“不是咒器。”零迹摇头，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他拿过一看，是慕汐发他的一条消息：去医院了吗？然后面无表情地按灭手机，扔到一边。
“啊？”西城奕不懂了，“不是咒器是什么？普通的？”
“嗯。”手机又亮起，零迹拿过来一看，又是慕汐：你还行吗？再一次按灭，扔一边。
西城奕：“……”不过他现在没空吐槽这个，“普通武器？普通武器上为什么要下蔷薇咒？这个天才猎人脑子有病吗？”
零迹：“……他是给慕汐防身用的。”
西城奕恍然大悟。
想来苏陌给慕汐这把匕首的初衷肯定也不是去让她扎血族的，但随着和平条约的签订，越来越多的血族来到人界，混在人族中，普通人根本难以分辨。万一碰到了血族，这个咒术就能派上用场了；而咒器伤不了人类，所以他只能挑了一把普通的匕首。倒是想得很周到。那样一个小东西，对付人族、血族，都可以派上用场。
“看来这个苏陌，对慕汐很是上心啊。”西城奕总结道。
零迹突然冷下脸。拿过手机，看到慕汐又发来一条消息：“hello？还活着吗？”
紧接着一个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零迹盯了半天，然后点了拒绝、拉黑一条龙。
西城奕终于忍不住了：“你不用这么小肚鸡肠吧。不就扎了你一下吗！”他绝对相信慕汐不是故意的，而且受这么点小伤对零迹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根本不足挂齿。他可从没见过零迹这么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的。
零迹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你懂个屁。
休息了一会，已接近傍晚，两人既然凑在一块了，决定先去探探安枫的家。
西城奕透过鬼眼看到安枫出门去了红与黑。
“零迹，他走了。”
两人毫无阻碍就进了安枫的家。
西城奕到书房门口观察楼道上的情况，零迹将安枫书房里所有东西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他想找到一个东西来证明他跟元老院有关，这样才能顺藤摸瓜知道元老院在打些什么鬼主意。然而还没找到元老院的痕迹，先发现了两份报表，他随意翻了两页，发现完全不同的数据。零迹立马掏出手机拍照。
“好了没。我们得快点离开。”门口放哨的西城奕催促道。楼道里黑的恐怖，在未知的前方不知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不宜久留。
“走。”零迹最后似乎还在书架上找了些什么东西，然后走了出来。
两人紧紧拿着一个微型手电筒扶着扶梯蹑手蹑脚在黑暗中摸索，别墅一共是四层，阁楼便是意义上的第五层，这样摸黑下五层也是费劲。
他们刚摸索到楼梯口，却听到下方有人的呼吸声。零迹猛地伸手一把暗灭西城奕手中的手电。两人迅速躲到拐角处。
呼吸声逐渐靠近，被刻意压制的脚步声也逐渐显现出来。轻而缓慢，如同死亡倒计时般一点一点靠近他们。零迹和西城奕的呼吸声压得几乎没有。脚步声接近拐角，西城奕握住腰间备的匕首。再近一点，就要被发现，西城奕猛地抽出匕首，闪身而出。在同一时刻零迹也冲了出来，一手将那人拉开，一手挡住了了西城奕即将落下的匕首。
西城奕：“？”
等看清来人，他直接呆住了。
慕汐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零迹站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大水冲到龙王庙里来了。
“啪嗒啪嗒……”突然又从楼梯里传出了脚步声。三人神色一凛，纷纷躲回转角处。
然而脚步是朝他们的反方向走去。那边是安枫的书房。
西城奕稍稍喘了一口气，忙轻声对零迹道：“我们快走。”说着便要起身，零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贴近西城奕轻声说：“等等，那不是安枫。”
“谁在自己家里会这么小声走路而且还不开灯。”
“你是说……”西城奕突然理解了什么。
“恩，估计也是跟我们一样，有求而来。”
突然两人无心回去了，他们不放心慕汐独自回去，只好带着她再次摸黑走向走廊尽头。两人这次更小心翼翼，因为知道在不远处还有两个非敌非友的人。木质的地板被踏过偶尔发出一声吱呀轻叹，所幸的是没有惊扰了他人。
“还是没找到。”越靠近书房，里面的人的话变得清晰。门外有一口木箱子，三人就隐藏在箱子后面。
“继续找。”
另一个人的声音出现，让零迹和西城奕同时震颤了一下。有些虚弱但好听的男声，陌生又熟悉。
零生。
西城奕回头，似乎想看清零迹脸上的表情，然后除了平静什么都没有。
“找了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会不会不在这里。”
“不可能，除非他根本没有拿到。”零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阴狠的意味。
“先回去吧，再作打算。”
然后两人便从书房出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直到确定两人已经离开，三人才站起身来。零迹：“先回去。”
慕汐摆了摆手：“你们先走吧。”她还什么都没翻呢。
西城奕：“……”这个安枫也是个奇人，同一时间有三拨人想来他家翻东西。
零迹：“我已经翻过一遍了，没有你想要的。”
慕汐：“？？？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零迹嘲她：“不就是一个老人吗？”独身一人居住的大房子，装修摆设都是偏老年的风格，而且还有那根拐杖……
慕汐：“……”还真被他知道了！
零迹嘲她晃了晃手机，“有用的东西都在我这里。”然后转身离开了。
慕汐气极，却也没办法，只好跟上。只恨自己慢了一步。
回去的路上零迹只顾自己走路，似乎陷入了沉思。从今晚碰到零生的情况来看，元老院找安枫应该是为了一件什么东西。另外还有零生……西城奕和慕汐只默默跟在身后。等反应过来，零迹已经把他们带到了自己小区门口，就在里唐小弄边上。也就是无印带门口。这个小区住的都是血族。
零迹如有实质的目光看向西城奕。
西城奕：“……”他很无辜，他以为零迹是刻意把慕汐带过来的……谁能想到这人是走神了？？
慕汐抬头看着高层，面无表情地开口询问：“这是哪？”
“我家。”零迹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上去说？”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有硬着头皮的姿态，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
五分钟以后，三人出现在零迹家的客厅里。慕汐看着地上的血衣，沉默。
零迹必须体面到底，于是他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家里有点乱，见谅。”
西城奕已经尴尬到坐到角落里，假装刷手机了。实际时刻关注着那两人。
慕汐懒得听他鬼扯了，直接开门见山：“你伤我看看。”
西城奕：？？？我靠，好猛。
零迹不想说这个，把资料扔在茶几上，示意慕汐看。
慕汐倒是不急着看，她朝着零迹上前一步。零迹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衣服往下扯点就行了，我看一下。”慕汐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西城奕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他好像不应该在这里。
果然零迹一个冰冷的眼神下一秒就飞了过来。西城奕立马起身，说了句自己有事，直接逃走了。
元老院里，零生和另一人并肩而立，看起来是一同去安枫别墅的那人。
“你是说安枫有可能并没有拿到那枚戒指。”长老之首藤长坐在长老席上，两手手指交叠抵在下巴。
“是。”零生清冷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房里回响不绝，“要不我直接去接触那个女孩。”
“行。再观察安枫两天，如果没有用。”藤长起身，看着窗外逐渐被侵蚀的月亮，“就处理掉。”
零生突然轻轻笑了：“好。”
“还有零迹那边。”藤长再次开口。
“我知道。”零生此刻已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看向藤长，嘴角笑意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