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走啦？”陶家勇还以为没那么快。
“嗯，真走啦，今晚也待了好久了，都几点了？”陶向予笑着应道。
陶家勇这才转头看了一下钟表，确实很不早了。
其实真的蛮久没有跟妹妹一起在家吃饭喝茶聊天了，一个晚上好像发生很多事，又是小事又是大事，又好像也没发生什么。
时间就这么喧哗而过，心里总觉得暖洋洋，又塞得满满的。
能跟妹妹在一块儿的时光，能一家人这一块儿的时光，即便琐碎，总归都是又欢畅又愉快的。
“那好吧，我送你们回去。”陶家勇又提出。
“啊，不用啦大哥，也不太远，不用麻烦你来回跑了。”陶向予连忙摆手，“你还是在家里边照顾大嫂呀。”
陈阿梅一听又笑说：“哪里需要他照顾，我就搁家里呆着，能有什么事？小姑你就是想笑话我。”
陶向予便瞪大了眼，无辜道：“天呐，这可是冤枉我。”
陶家勇也马上应和他老婆：“就是就是，你大嫂说得对。外边太黑了，这段路也没什么灯光，我不送你也要送两个孩子，你别管啦。”
陶向予震惊，她家大哥，居然还能这么说话！活久见呀！
这一震惊，也就错过了最好的婉拒时机，陶家勇已经率先去披外套穿鞋，准备送人了。
陶向予只能摇摇头，算了，由着他吧。
“小姑姑，再坐一会会儿嘛。”
“对呀小姑姑，还早着呢。”
小兰跟小辉也跑过来，一脸不舍地拉拉陶向予。
“不了哦，小姑姑改天再来，明天你们也可以去小姑姑家找弟弟们玩啊。”陶向予弯腰摸摸两个小朋友的脑袋，“不早了，你们也该去睡觉了，小孩子要早睡早起才身体好哦。”
说着话，一家人大大小小都已经走到了门口。
虽然这年头的电灯也没有多亮，但比起外头完全黑沉沉的夜幕，很明显屋子里还是明亮又温暖的。
比起早些时候喧闹的各种声音，这会儿倒是静下来了，不知怎么的，陶向予还是觉得很别扭很不对劲儿。
太过吵闹不对，一下子又太过安静，更不对。
乡间的夜晚，秋季的夜晚，不应该是这个感觉。
陶向予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眉头皱起又舒开，舒开又皱起，总觉得心里头沉甸甸地像压着块石头，又像这望不到边的夜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哪里炸开一道惊雷。
“爸，那个你有没有觉得……”陶向予下意识想问一下陶新军。
这个其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困惑，在下午过来之前，就一直想跟陶新军探讨一下了。
却没想，这都在这儿前前后后待了有五六个钟头的时间了，竟然一句都没提起。
陶向予转头想找陶新军，却发现人居然没有在，刚刚不是一直走在身边，哪儿去了？
“你们外公呢？”
“外公？外公刚刚好像进去拿东西了，不是叫我们等一下他？”
赵健康给陶向予答惑，陶向予想说什么时候的事啊？一想，大概是她走出来后就又在听声音，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太入神了，没听着他说。
这时候又拿什么东西呀？陶向予抿唇看了看天，心里小抱怨。
“健康，冷不？”一打眼又见小朋友身上没有穿个外套，便问。
下午过来的时候，天气还是蛮闷热的，也没想到会待到这么晚，就忘记给小朋友再带个衣服了。
要是赵平安就不用操心这些个，壮得跟小牛犊似的，赵健康底子弱身板薄，平时还是要很注意的。
还好赵健康很肯定地摇了摇头，又说：“今天又不冷的，还有点闷，之前在屋里坐着都流汗了。”
陶向予想起傍晚在灶间做饭，还热得汗流浃背的情形，于是表示赞同，也放下心来。
“妈妈，这是不是就叫做什么……秋老虎啊？都说秋老虎很厉害。”赵健康提问道。
“额，应该，算是吧……”陶向予倒是有点被问住。
不是不知道什么是秋老虎，只是不知道这种过分奇怪的天气究竟能不能单纯的定义为秋老虎？
秋老虎是很热，但首先，时间好像不太对，这才秋季中旬，没记错的话秋老虎一般要到秋季末吧？其次，他们海岛是海洋季风性气候，在陶向予记忆中，秋老虎出现的年份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
可现在这鬼鬼的天气这么解释？陶向予自己脑袋都很大，根本无法作答。
还好赵健康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虽然陶向予自己又走神在想这个问题了。
“想什么呢？”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陶向予回神一看，哦，是她爸出来了。
“没。”陶向予还是略过这话题，又挑眉，“去拿什么呢？”
“这个，给你。”没想到陶新军递过来一本书，“我记得你应该看过的。”
屋檐下没有灯，只能借着屋里透出来的一点点亮度，陶向予只能看清那是一个比较陈旧的书皮，书皮上是没有字的。
其实不太了解陶新军为什么拿一本书给她，不过他是特意去拿的，而且还说她看过，那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深意？这会儿她没懂，但不代表她拿回去看一看不会懂。
管他的，先收下再说。
确实也很久没有看书了，尤其是没从她阿爸这里拿书去看。
“好，我拿回去看。”陶向予没说别的也没问别的，只把书收下。
“那回去吧，好好走路，别摔着。”陶新军更没说别的，只嘱咐一句。
“知道了。”陶向予心想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担心这些。
不过也只是笑着点点头，就带着两个小朋友跟着陶家勇走了。
“小姑姑再见。弟弟乖乖，明天见。”
“小姑姑慢走。平安健康，明天记得找我们玩儿。”
小兰小辉两个小朋友也在后边喊。
陶向予带着平安跟健康转过身朝他们挥挥手。
又看了一眼几个在屋檐下高高低低的身影，特别是陶新军，从前挺拔的身影，如今不知不觉间，竟也佝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