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阳做了个梦，梦里被一群人追着打，打的太疼了，在梦里都哭出声来。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
她哭叫着坐起来。
陌生的房间，是驿站的陈设，灰扑扑的，简简单单。
门外时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
难道都是做梦？
可一张嘴，沙哑的声音又暗示着她，着火，被劫持，都是真的。
她动了动，身体可以自由操控，只是全身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嘶......”
她倒吸一口冷气，从床上下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上面血迹斑斑，身上的擦伤已经跟布料长在了一起。
这跟电视剧里的桥段一点都不一样。
她苦笑，都没人给换一身干净衣裳，清理清理伤口的吗？
正想着，门从外面被推开。
乔阳警觉地看着来人。
“王大人？”
没想到竟是认识的人，她有些不可置信。
“乔小姐，怎么样啊？”
“怎么会是你？”
“在下还想问，乔小姐缘何会摔落在沟里。”王怀锦见她脸色不虞，并未上前，只站在门口。
“沟里？”
是了，这一身伤，大约是被人丢下山坡，摔的。
“姑娘家在外，多有不便，未请郎中，还望见谅。”
乔阳这才笑了笑，站起来向来人行了个礼，“多谢王大人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
王怀锦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不知乔小姐为何会出现在京郊？”
“诶，我记得王大人任期未满，怎么回来了？”
乔阳接连听他问了两次，还是将话题岔开来。
王怀锦自知打听这些，唐突了。将手臂上搭着的女士披风放在桌上。思忖着如何回答。
“若没记错的话，大人的任期七月才止。莫不是提前升迁了？”
乔阳将披风拿起披在身上，端起热粥慢慢喝起来。
“哪有那么好的事。今上不愿推行新政，年前便下了旨召我回京，一路走走停停。便到了今日。”
“原来如此。”
乔阳与王怀锦算是旧识，为官清正，有些迂腐。
她所经历之事，实不该牵扯到无辜。
王怀锦不愿再提心伤，忙转了话题。
“昨日朝廷剿匪，京郊兵荒马乱的。难怪乔小姐会坠坡。”
剿匪？
西山匪患横行十多年，没听说过朝廷要剿匪。说不准是没长眼，动了哪个京城富贵的人家了。
乔阳压下心底默默涌上来的八卦欲望，问王怀锦，“这是哪里？”
“西山脚下的驿站。”
“王大人前途似锦，还望今日之事不要对别人提起。”
“关乎小姐清誉，锦不会说。”
乔阳退后一步再行一礼，“谢大人体恤。”
王怀锦忙回礼，“乔小姐殿前几次助力，锦没齿难忘。本就该投桃报李。”
乔阳推辞了王怀锦同行的好意，一路跌跌撞撞找回驿站的时候，驿站外面站满了穿着铠甲的士兵。
与之前跟着他们的护卫大为不同。
她走近驿站，两士兵提刀将她挡下，“闲杂人等，远离驿站。”
“平宁王还在里面吗？”
乔阳的心如坠冰窖，她已消失三日，她不确定郁钦还会在原地等她回来。
亦或是，问责。
“你是谁？”
士兵相互看了一眼，随后问她。
“我是……”
驿站遭过火灾，外墙焦黑，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焦味。
一墙之隔的院内，安静的出奇。
驿站一间普通的房间里，几个彪形大汉身着重甲站在本就窄小的房间中。
气氛压抑到极致。
“殿下，西山匪患已除，招安百余众，山中女眷不多，都一一查验，并不见殿下所述之人。”
一背宽体阔，丰额广颐的将军拱手，“几百众兵士目标太大，时间久了，致民心不稳，后果不堪设想。”
“放火之人已伏诛，幕后之人，景王已圈禁府中，不得出。殿下可愿收兵？”
劝人的是一身着天青色直裰的中年人，身形不高，肚子挺出来，将直裰戳了个球形的弧线。
郁钦目光冷凝地扫过众人，“继续找。”
“可是殿下……”
“继续！”
话音不算重，七尺将领皆噤若寒蝉，只余风声刮着窗棂呼呼作响。
“小姐！”
墙外，乔阳才欲说出自己身份，樱桃的叫声便已穿门而出。
人奔到她身边的时候，已经哭起来，“小姐，你可回来了。”
“王妃。”
紧随其后跑出来的江勉看见她，愣了一下，转身跑回院中。
樱桃扶着她进院，“小姐，你这几日去哪了？可担心死我了。”
“王爷呢？”
“在屋里。”
“我去找他。”
走了一日精疲力尽的乔阳，突然来了精神，莽撞地冲进郁钦房间。
屋里站了几个人，被突然闯进门的人吸引了目光。
乔阳一怔，就要往外退。
“曦云。”
“王爷，妾收拾一下再来。”
她狼狈逃出门。暗恨自己莽撞。
樱桃端着水，撅屁股顶开自己住的房间，就见乔阳跛着脚从郁钦屋里出来。
“小姐，这边。”
她进屋放下水盆，乔阳已经跟进来，关上房门。
“有备用的衣裳么？”
“有。”樱桃抱出一套略显单薄的裙衫，又拿出半旧的棉大氅，自顾自地说，“这下够厚了。”
乔阳已经脱下披风，弯腰在水盆边上洗脸。
樱桃一抬头，就见她浑身泥污血渍，早已看不清之前穿的衣裳的颜色和材质。
“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看见的。不要与别人说。”
乔阳擦着脸，转身坐到凳子上，“找些金疮药来。切记不要声张。”
樱桃才止住的眼泪又要掉，抬手随便抹了一把脸，跑出门去。
这驿站已经烧的没几间屋子可住了。乔阳看了看床上整洁的被褥，估计她得跟他们挤一间房间了。
不多时，樱桃拿着两瓶金疮药进来。
乔阳已换了干净的中衣，坐在榻边上望着被风吹动的窗棂。
“小姐，王爷唤您过去。”
“嗯。上了药再去吧。”
乔阳褪下中衣，露出背上支离破碎的擦伤，青紫的撞伤。
“你帮我上后背，前面我自己来。”
“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伤？”
樱桃觉得委屈，却被乔阳制止。
“别哭了，我也曾提枪上过战场，别人不知。你能不知？”
樱桃不再多言，乖乖抹药。
乔阳再出去的时候，驿站的士兵都已经撤了。
安静的院中，风瑟瑟吹着，焦枯的味道拂面而过。
她穿了樱桃的衣裳，很宽，灌进了风，吹的伤口凉丝丝的。
好在宽大的衣裳挡住了大部分伤。她心满意足，走进郁钦房间，安静等着盘问。
王怀锦说她昏睡了两天，再加上走了的一天，她应该已经消失三天了。
“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