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刚其实对杨飞抱有很大的戒备心理,即便双方是真的在谈合作。
他也清楚,不管是个人武力,还是身份背景,
杨飞这个人,都不是他轻易能够碰瓷的。
他万万没想到的一点在于,对方居然强硬到了这种地步,
连嘴上的便宜都不让他占。
于是乎,走出电梯不过两分钟,坡刚就陷入了困境。
他的脸都因为杨飞的话变得僵硬。
这根本就不是个选择题。
无论杨飞能不能杀掉他们所有人,只要双方动手,
输家只会是他。
坡刚不想步吴南哥的后尘。
可当着红鹦鹉队一众心腹的面,他若是轻而易举的让步,
威信不说一落千丈,也得打不小的折扣。
坡刚凝视着杨飞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半晌未能开口说话。
眼看着红鹦鹉队越来越有群情激奋的趋势,杨飞的表情,
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没想到,一句讥讽之言,竟造就如此僵局。
北缅各方势力杀伐已久,坡刚会否撕破脸皮,
居然成了不可预料的事。
奈何话已出口,哪怕只是为了维护上峰的颜面,他都不能让步。
就在局面一触即发的时候,二楼步梯口传出一阵踏踏作响的脚步声。
红鹦鹉队大部分人都忍不住转头去看,来自于心腹眼神的压力一松,
坡刚紧绷的情绪随之舒缓,转过身体往侧边挪开一步。
杨飞完全能够轻易扣住他的肩膀,却顺势收回了手。
“杨先生哪里的话,我们是合作方,刀口自然要一致对外,没有自家人动手的道理。”
坡刚眼底一丝凛然悄然敛去,重新换上一副笑脸打着哈哈道。
杨飞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目光却看向楼梯口。
一个穿着汗衫的青年,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二楼大厅。
红鹦鹉队的成员瞟了他几眼,便不再关注。
坡刚刚刚看清来人的脸,下一秒就快步冲了上去,
一把将汗衫青年的肩膀摁住,怒声叱问。
“章震呢?!”
汗衫青年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看着眼前狰狞的那张脸,哆哆嗦嗦道。
“死了!”
根本不敢让坡刚追问,汗衫青年忍着肺部缺氧的灼烧感,一字不停。
“那边通信根本没影响,没传出任何消息的原因是章震,但六哥,还有护卫队的人,全都死了!”
坡刚震怒的表情还未完全展现,就被惊愕覆盖掉大半,手也不自觉松开。
“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全都死了,任何消息都没传出来?”
他惊愕的点在于,这种情况完全没可能。
就算真有强敌攻上洗矿山,也不可能把消息彻底封锁。
这又不是冷兵器时代,除非是正规军提前屏蔽了通信。
“是正规军?”
坡刚眼神闪烁着盘算片刻,试探性问了一句。
汗衫青年坐在地上,喘着气回答,“现场没有交战的痕迹。”
“我的人问过矿工,通信没有中断过,也没有开火的声音。”
说到这里,他忽地一拍脑袋,补充道。
“还有个事,章震在您离开大概四个小时后,就让矿工全部回休息区了。”
坡刚的确很好奇洗矿山发生了什么,可听到这句话,还是没忍住怒火。
“狗娘糙的章震,敢骗老子!”
“老子非要——”
他怒火愈发高涨之际,突地想到章震已死,后半句话顿时憋在口中,
表情跟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缓了半晌,坡刚才按捺住愤怒,沉着声音说道。
“你通知他们,把章震和但六的尸体给老子看好了,还有那群矿工,全都控制起来!”
汗衫青年忙不迭点头,“老大放心,现场都保护着呢,半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坡刚压着一肚子火,冲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还有件事交代给你,办得好,大紫街的女人宝贝,你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汗衫青年眼睛一亮,“老大,您说这话就见外了。”
“你找个不起眼的人,去给洛巴提将军带句话。”
坡刚说到这里,冲他招了招手。
待得对方将头凑过来,才附耳说道:“告诉他,东西找到了,在……”
话音未落,又有人急匆匆的踩着楼梯上来。
来人是个女子,穿了件修身的短裙和衬衫,相貌和坡刚的亲信阿香姐差不多。
原本还不敢太过于接近楼梯口的阿香,看见自己妹妹走了上来,
急急忙忙快步上前,“阿晓,你来做什么?!”
阿晓顶着一张姣好的面孔,瞥了姐姐一眼,
忍着被一大群男人盯着的慌乱,冲着坡刚挤出个难看的笑容。
“老……老大,我有个重要的消息想跟您说。”
“阿晓!”阿香一把攥住她胳膊,“你别胡闹!”
她怎么也扯不动妹妹。
坡刚微眯着眼,表情阴霾,“说。”
阿晓察觉到坡刚开口后,一直推搡自己的那双手顿时僵住,不免暗暗得意。
按捺住心头的小雀跃,努力维持着声音不去颤抖。
“老大,我听说章震死了,他身边有个叫阿阳的,跟我耍过一段时间。”
坡刚脸色有些无语,声音也变得不耐:“说重点。”
阿晓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再也维持不住声音的平稳。
“阿阳前些日子喝了酒,跟我聊天的时候,显摆他老大,也就是章震,得了件很珍贵的宝贝。”
“准备……”
坡刚原本不耐的表情,霎时间变得青筋暴起,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跳动。
“闭嘴!!”
他的吼声几乎让人震耳欲聋。
阿晓耳朵都隐隐作痛,看着坡刚吃人一样的目光,哆哆嗦嗦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坡刚心中狂躁到了极点,他无法确信阿晓的话是真是假。
可直觉告诉他,大概率是真的。
东西已经不在洗矿山,而在章震手里。
对方临死还摆了他一道。
坡刚念及此处,微不可觉的转动了一下眼睛。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把枪,枪口直接对准阿晓。
后者呼吸停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将姐姐完全暴露在身前。
阿香脸色惨白,往前挪动些许,
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只是拼了命的磕头。
哒哒哒……
有人踩着楼梯往上走的步伐声再度响起。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不再急促和凌乱,反而充满节奏,
和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