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完了……咱们是不是要废废了？”
目送班琪杨桃跟在卢天莹身后上楼，黎姗跑回前台，小声道：“卢总是不是察觉咱们平时消极怠工，才找人来暗访的？”
众人目光交流两秒，齐齐点头：“看这情况……是！”
年纪稍长的叹气：“谁能想到，卢总会找两个小孩来，真是大意了。”
还有人懊恼：“故意让咱们不设防，卢总简直就是个老狐狸……”
“那现在怎么办？”有人更担心这个问题。
“快快快！黎姗、超子和娟儿，你们先去把样板间收拾收拾，其他人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快！”
楼下销售部这边七手八脚忙活开了。
楼上，几个人也在卢奋进的办公室坐定。
跟楼下相比，卢奋进的办公室就比较简单了。最显眼的就是角落里的发财树和墙上瀑布水潭的聚财挂画。
“卢叔叔还信风水啊？”班琪随口问。
卢奋进笑笑：“我看做生意的都挂个画、摆个蟾蜍什么的，求个心理安慰，也说不上信不信。”
班琪点头。这年头，内地多数地产商还处在资本积累阶段。等他们有钱了，才会开始涉足文化圈，打个高尔夫、玩个古董收藏什么的。
再往后，就避免提起地产商的身份，介绍自己时，一般都是某某新兴产业、某某投资人什么的。避免和财大气粗的煤老板画上等号。
其实，真正的企业家不是豪掷千金的商业赌徒、也不是恋爱脑的霸道总裁。他们经历过人生起伏，仍心怀理想大义，懂得审时度势。
像立志造出国产汽车玻璃的曹、偏安蛇口闷声搞事业的任，还有因为感叹东西方人体质差异大，热衷体育事业的霍。
小富靠勤、中富靠智、大富靠德。和平年代的成功商人都拥有这三种品质，只是在财富积累的不同阶段，表现出的也不同罢了。
卢奋进就处于“小富靠勤”的阶段。而现在的他，正迫切地需要“智”来加持。
请严朗不成，也肯对年纪小的女孩低头请教，尤其这个女孩还是他女儿的同学。
这至少说明卢奋进是一个不拘泥于固有思维，懂得灵活变通的人。但看他对公司的管理方式，十分不拘小节。
“刚看过售楼处，感觉怎么样？”卢奋进显然是着急久了，很快切入正题。
“爸，急什么？先让人喝点水解解渴啊！人又跑不了。”卢天莹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几罐健力宝给她们。
杨桃不禁惊奇：“这东西现在可少见了，我记得，还是小时候，我二叔过年上我家来带过这个。”
卢奋进有些感叹：“莹莹小时候爱喝，那时候哪有条件总给她买？三毛五毛的汽水就算奢侈了。今年年初我去粤省，在报纸上看到健力宝改制的新闻，想起了这一茬儿，就带了两箱回来……”
卢奋进可能只是当个新闻来看，班琪却回忆起上一世，健力宝这个“东方魔水”就是在2002年被玩残的。
随着90年代后期可乐制霸饮料市场，健力宝也卷入国企改制的浪潮。
一个不拘小节的创始人，一个隐忍十多年暗戳戳使坏的大“股东”，一个十几岁就顶着“活佛弟子”头衔，号称有特异功能的神秘操盘手……
留给后人的，就像创始人最后那一声长叹，空余一段唏嘘。
想到这里，班琪不禁道：“叔叔，有没有在电视上看过第五季饮料的广告？”
卢奋进不知班琪什么意思，反应了一秒才点头。
卢天莹却抢先回答：“看过看过，电视里每天不知播多少遍：今年流行第五季！我都能背下来的。”
班琪淡淡一笑：“其实，第五季就是健力宝新研发的产品。”
见大家神色各异，班琪也不奇怪。
多数人只关注广告，并不关注生产商，这个很正常。
班琪却感叹：“广告效果是达到了，但是我们想买来尝尝的时候，却买不到，这广告真是白做了。”
卢奋进倒是没关注过小孩子的饮料：“买不到吗？”
杨桃遗憾地摇头：“本来还想尝尝呢！问过很多超市，都说没有货。”
好好的广告，做了个寂寞。
卢奋进也感到可惜：“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班琪记得，貌似是生产！但她提健力宝只是做个引子，真正要说的是售楼处的问题：“哪个环节咱们也不知道。不过，从这件事情就能看出来，其实从生产到销售、再到宣传，应该是互相配合的。不宣传，酒香也怕巷子深。生产跟不上、或者分销不作为，宣传费用花出去也是打水漂。”
“这就像我们考试，偏科的同学，成绩可能中上，却进不了第一梯队。叔叔，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桃子捂眼笑泪：琪姐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我？
卢天莹瞬间领会，噗笑着拍拍杨桃的肩。
卢奋进却听出班琪的言外之意：“对！我就觉得哪里还差点儿，这半年，翻新售楼处、打广告、搞售楼员培训，各种办法都用了，钱也花了不少，就是没效果。”
其实，这也是因为省城市场低迷，销售需要花更大的力气去推销。真到了2008年“四万亿救市”砸下来，地产商那才叫闭着眼睛数钱。
但班琪不能直白的说，她来省城才多久？只能从眼前知道的去说，才不会露馅儿：
“叔叔，我也没见过几个楼盘，如果把你这里和金湖悦景做比较，我觉得，基础装修上已经差不多了，差别就是氛围包装和接待流程……”
不得不说，严朗把金湖悦景规整得很好，虽然没有十几年后那么多花招，服务意识却比当下强：
“叔叔如果信任我，我可以出一个具体的整改方案，但是，就像咱们刚才说的，方案再好，没有人来盯着落到实处，那也是废纸。”
卢奋进点头认同，脸上却蒙上了一层凝重。
这年头，管理人才有，企事业单位下岗再就业的不少，但多数都是有自己路数的老油条，对新套路能否全盘接受还是两说，最怕的就是玩体制内阳奉阴违那一套。
从年轻人里提拔？
能不能服众先不说，没有师傅带，全靠自己琢磨，开玩笑呢吧？
唉！这时候就显出严朗这种人才的宝贵了，有才华又懂管理——
老天爷能不能也赐给进步新居一个“严朗”啊？
卢奋进愁到想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