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姗介绍了59平的户型，但是班琪指定的楼层没有房源了。
黎姗看了看手表，对班琪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59平是中间户，只有南向窗户，不如看看76平的南北户型，夏天过堂风，不闷热。”
这年头，北方还没有夏天必须装空调的意识，南北卧室通风好，更符合北方居住习惯。
“行！那看看吧。”班琪也不挑。
黎姗却笑道：“看户型图哪有看实景好，刚好我们76平的户型有样板间，我带你们过去！”
做了个手势，指向沙盘另一头的走廊。还微笑着在前边带路：“两位这边请——”
那热情，和刚刚的怠慢相比判若两人，让人不禁怀疑那边走廊里是不是设了埋伏。
不要怪杨桃有这样的联想，试想偌大的售楼处里，空荡荡的连走路都恨不得有回响。现在，只有一个浓妆女人跑出来接待她们，再配上音乐、滤镜、局部特写……像不像悬疑电影的惊悚开场？
班琪想象力没桃子丰富，胆子也大，跟着黎姗就去看样板间。
等到了才知道，黎姗的真正目的。
只见黎姗把她们带到样板间的玄关处，丢下一句：“你们随便看吧！看完了叫我就行。”
说完，就进了样板间的南卧室。
班琪和杨桃好奇地跟过去，就见四个人在卧室床上抓扑克、打升级。
黎姗一边抓牌一边抱怨道：“再来人我可不去了啊！我都连续去两次了，下次换你们！”
另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售楼员笑着：“谁让你每次都输？臭手，连着几天都抓不到好牌……”
黎姗也很困惑：“我这几天是挺背的，有空得去太清庙求个签，看看是不是得注意点什么……”
班琪杨桃难得想法一致：当然是注意工作时要做好分内的事啊！
把样板间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发现这进步新居售楼处不是人手不足，而是售楼员把样板间当成了休息室，都在这儿躲懒呢！
地上有明显的皮鞋脚印、茶几上散着几本瑞丽杂志。餐厅桌上还凌乱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一次性餐盒，散发着浓郁的地沟油味儿。
卧室床单皱皱巴巴，明晃晃的有几根长卷发。
路过洗手间，还看见两男一女凑在里头抽烟，见班琪杨桃进来参观样板间，就像没看见一般，只是往里让了让，嬉笑着继续聊天……
回到客厅，班琪又环顾了一下样板间环境，问桃子：“你还有什么想看的吗？”
杨桃想了想：“我还想看看工地。”
毕竟，只见过金湖悦景的工地，杨桃还想看看其他的，有对比才有高下。
班琪欣然一笑：“好！”
还带了点表扬的意味。
几步就到了黎姗她们打扑克所在的南卧门口：“姐姐，样板间我们看完了。你刚说这个户型已经建好了，我们想去楼上看看。”
面对同伴，黎姗一脸“我怎么这么命苦”的悲怆，丢下牌，转过脸就变成了为难：“你们去看了也没什么意义，你也说不出个五四三来，不如等你家大人来了再一起看？”
“不瞒你说，我们去工地也要申请，这个时候工地避暑没开工，还不一定能找到人，体谅一下，好吧？”
黎姗一副商量的口吻，表达的意思却是全然的拒绝。
杨桃很想翻个白眼，问问老天爷：为什么总有大人觉得她们小孩好哄骗呢？上次金湖的保安队长这样，眼前这个售楼员也这样，就不能对小孩多点善良？
班琪并未坚持去工地，而是耸肩道：“那给我们拿张户型图总行了吧？”
“嗯！这个行，跟我来吧！”
黎姗跳下床，领着班琪杨桃又回了售楼处。
路过沙盘时，班琪随口问道：“你们住宅产权多少年？”
“70年。”
“商铺呢？”
“也是70年。”
班琪停下脚步：“70年？”
黎姗跟着停下：“是啊！全世界房子产权都是70年啊！”
啊？
班琪漂亮的凤眼中，终于闪过疑惑和探究。
杨桃也打量黎姗，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她是开玩笑。
黎姗被俩小孩看得有点发毛，打量自己身上：“你们看我干啥？”
杨桃没忍住，笑了：“全世界房子产权都是70年？小姐姐你开玩笑的吧？”
这个属于行业基础知识，背资料第一天班琪就给杨桃科普过——
其实在计划经济年代，压根儿就没有商品房这个概念，工人住房都是集体分配，只有使用权，并没有产权。
到了1987年，鹏城才率先试行土地使用权有偿出让，产权年限为50年。后来有人讨论50年太短，所以住宅就定为70年。商住性质的是50年、纯商业是40年。
至于“全世界”房屋的产权问题……黎姗一句话就想给定性了？
杨桃不得不佩服这憨憨的勇气，可真敢说啊！
黎姗神色从懵懂，渐渐变为警惕：“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会说看住宅，一会又问商铺……难道是有人让你们来探底的？”
班琪安抚她：“别紧张，你也没说什么不能说的话，怕什么？”
黎姗觉得这话就是变相承认：“你们果然是来探底的！是南边学府现代城的？还是枫畔花园的？”
班琪不慌不忙地摇头：“都不是，那两个楼盘跟你们有仇啊？”
黎姗没好气：“他们总说我们坏话，我们客户都被他们抢走了！不对！你们还没说，你们到底是哪个楼盘的？不管你们是……”
黎姗的话还没说完，样板间方向的走廊如野猪大迁徙一般跑来一群售楼员，一边跑还一边抱怨着整理衣服和领带。
走到她们身边还拍了黎姗一下，提醒道：“卢总来了！”
“哦！知道了。”黎姗随口应了句，也没当回事，还对班琪杨桃摆手：“你们也听见了，我们老板来了，你们快走吧！”
也是个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班琪也不为难她：“好吧！那你先忙。”
黎姗低眉顺眼，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我送你们出去。”
刚走出几步，刚好卢天莹迎面过来，笑道：“看得怎么样啊？”
班琪点头：“还行吧！差不多都看过了，就差工地没去。”
黎姗眼睛渐渐睁大，看着眼前热络聊天的三个“小孩”：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老板的女儿会和这俩女孩说话？
还、还一副很熟悉、很熟悉的样子……
555，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