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容沛赞许的点点头“陛下的意思是不要打草惊蛇，如果能找到证据，便直接派人将淮南王府众人收押，以免他们准备好了起兵，造成生灵涂炭。”
曲容沛拍拍曲安的肩膀，脸色凝重“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不容易，是我等先辈用无数鲜血换来的，决不能再让百姓轻易陷入战火。”
曲安嘴唇紧抿，心中挣扎，大肆起兵确实是掌握兵权的好机会，可是父亲说的没错。
如果真的将战火点燃，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那是他想看到的吗？是清若想看到的吗？
华清若一个闲散皇子，不知天下风云，他此刻瞧着眼前端庄华贵的女人，不禁再次想起昨晚的念头，他真的错了吗？
完颜蓉把人都挥退，坐在桌前脸上的神情无懈可击，语气平常“深宫寂寞，今日春节，不如我们一起度过？”
华清若看着桌上菜肴，笑意浅浅“母后也会想要过节吗？故人不是已经全部不在了吗？过这种团圆的节日岂不是徒增伤感。”
完颜蓉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若无其事道“清若真是伶牙俐齿，我不过委婉的刺激你一下，你便如此戳我伤口。”
“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母后没要多想。”华清若一只手撑着侧脸，慵懒随意。
如果忽略他们话语中的针锋相对，看上去倒真如一对寻常母子。
华清若拾起筷子，漫不经心的在面前菜碟中扒拉两下，语气正常的好似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母后不会看我不够惨，又给我下点毒吧？”
“瞧你说的，还有什么毒能强过落回海棠？”完颜蓉研究无数毒药，对这个最为满意。
华清若很明白她的想法，无非是挑起自己怨恨之心，以此刺激父皇，可惜啊，她注定达不成所愿。
华清若无趣的撇下筷子“既然无事，母后便请回吧。”
完颜蓉见他情绪没有变化，都要怀疑自己的毒药是不是失效了，不过，显然她不是来逞口舌之快的。
完颜蓉盯着华清若平静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你在这里深居简出的还不知道，你父皇又纳了几个美人，你说他想干什么？”
华清若呼吸一顿，静如止水的眸子终于荡起涟漪，转瞬即逝，快到紧盯着他的完颜蓉都没有发现。
华清若毫不在意道“如果你是来告诉我这件事情的，那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完颜蓉有些失望，他到底如何做到情绪丝毫不外露的，如果不是他因为华辰喝下落回海棠，根本看不出在乎华辰的样子。
完颜蓉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你不在意便好，我还怕你伤心，特意准备好安慰你呢，罢了，那我走了。”
完颜蓉走后，华清若才渐渐沉下脸色，维持不住笑意，父皇...
晚上宫宴已经开始，华清若拦下殿前通报的太监，伫立在一侧，静静凝望里面的觥筹交错，凝望许久未见的父皇。
华清若脸色雪白，藏在裘袍下的身体微微颤抖，眼底不禁染上些许委屈，父皇以前明明那么宠他，为何就不在意了呢，那个位置真的会让人冷心冷情吗？
佟吉担心的站在华清若身后，他也很疑惑，殿下以前很粘人的，为何要刻意疏远陛下呢...
华辰坐在上位，看似在欣赏舞蹈，然而心思完全不在这里，淮南王的事情耗费他极大的心神，自然没有注意到殿门口的人影。
不过，华辰没看见，有人看见。
曲安已经有官职在身，今日便也随曲容沛一起赴宴，本想宴席结束之后偷偷去看华清若，没想到视线随意瞥过门口，就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曲安当即对曲容沛说了声去如厕便离席了。
华清若视线转移，瞧着向自己走来的人，不禁想起昨日夜里的事情，眼底染上几分复杂。
曲安若无其事的走出殿门，在宫人的注意下佯装惊喜的和华清若打招呼“殿下，您来了。”
佟吉“......”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天天黏着殿下！分明是看见殿下才出来的！
华清若眨巴下眼睛，注意力从华辰那全都收回来，声音略有些不稳“这就回去。”
曲安深知他此刻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想把人抱回去，但是这里人多眼杂，不好太过亲密，只得忍着心疼道“我送殿下回去。”
“好。”华清若轻声应下，看向佟吉“佟公公，你去找些热闹吧，曲安送本殿下回去即可。”
“是，殿下。”佟吉知道两人想独处，识趣的没有跟上。
待走到无人处，曲安将人横抱起来，华清若一时不稳的环住人脖颈，适应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后低声道“你怎么不先说一声？”
“想快点带你回去。”曲安抱着心上人，却没有旖旎心思，太轻了，大好年华的少年，轻的他毫不费力就可以抱着奔走。
身体相接处的温暖隔着衣物传递过来，如冬日火焰，能破寒冰。
华清若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曲安肩上，再次感受到身心的反差，他的心一如既往没有波动，可他的身体和理智也再一次告诉他，此刻应该心动的。
曲安不知怀中人的纠结，一路避免疾风，用最快的速度把华清若送回珠玉殿。
“清若...”曲安给人盖好被子，眼底满是眷恋与不舍。
华清若垂下眼睑，声音平静“我没事，你回宫宴吧。”
曲安视线扫过床头，发现那枚玉佩还安安稳稳的躺在那，心中五味杂陈，他没看见吗...
华清若注意到他的异样，视线随他目光看去，笑意恬静“谢谢你的礼物。”
曲安的胡思乱想瞬间被这一句话打散，只余欢欣“清若喜欢就好，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去了。”
“好。”
曲安走前留了一盏烛火没有熄灭，华清若闭上眼睛，眼皮外的世界不再是一味地黑暗，就像今晚的夜里，不是一味地寒冷。
半刻钟后，外殿一道声音集中起华清若飘散的思绪。
“殿下，您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