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也是个矫情的玩意，如果是安啸禹来擦，会越擦越多，如涌泉一般；如果换了于小安自己来擦，三下五除二就擦干净了，而且是关了总阀门的那种。
顶着红红的鼻尖看着杨云喝完第二杯，第三杯倒满正要下肚，于小安说话了：“云哥……”
刚哭完，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让于小清丽的男音多了几分软糯。
杨云手顿了顿，举着杯子停在面前，用眼神问于小安用意。
只听于小安接着说，“我家酒好喝你直接说，不用这样的。”
大眼睛还蒙着一层水汽，颇为无辜地眨了两下，让安啸禹看在眼里心都跟着融化了，就是越咂摸他说的话越觉得不对劲。
杨云端着杯子的动作像个傻缺，他就那样愣在原地，看着于小安脸蛋儿上由雨转晴，随即开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杨云也不管是不是当着安啸禹的面了，抬手就想削这小子，一巴掌呼过去，快要打到人的时候突然停下，看着安啸禹，“我打啦！”不是征求意见，就是通知他一声。
安啸禹没答应，也没反对。
那巴掌改了路线，屁股打不得，照着肩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
于小安眼泪擦完了，擤了把鼻涕，“云哥，这一巴掌我记下了。来日再报仇！”回身毫无间隙地对安啸禹说，“你信我不？”
安啸禹点头，那温柔的表情把其他几个人看得要吐了，“我信你记下这一巴掌了。”
聊不下去了，于小安一摆手，“离婚。”
眼泪擦干净了，就好像是最后的绝望。
不过于小安说完，哥几个都被逗笑了。
生日过得乱七八糟，却也是满足的，于小安终于在室友面前不需要掖着藏着了，这种卸掉伪装的感觉不要太好。
送走客人们，收拾完酒后烂摊子，两个人难得清静的手拉手躺在床上。
“你今天真的生气了吗？”于小安还是耿耿于怀。
“哪儿能啊！”安啸禹转过头去看着小崽子，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煽动，一下一下，脑海中却浮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倒是你，怎么哭成那样啊！”
“你一直不吭声，我就慌了，我怕你误会。”于小安说，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
“你忘了吗？我今年在哪儿过的年？”安啸禹轻笑，
于小安想起除夕晚上，他和米存一起去给航磊送牛肉和红包，安啸禹和航磊两个人一起跟着大姑学包饺子。
“那晚给我的感觉，我和航磊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亲兄弟。”安啸禹言简意赅。
“那你为什么一直沉默？”
“逗你呗，想听听你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内幕出来。”
“无聊。”嗔怪。
“航磊啊，大概是邵翀的死忠粉，”安啸禹突然又把话题拽到了航磊身上，“他是真喜欢邵翀，我那几天在大姑那儿住，他张嘴闭嘴邵翀，邵翀是十项全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玉树临风还学富五车，我的苍天，大概是个褒义词就可以用来形容他的邵翀，太不客观了。”
这些内容不用安啸禹说，于小安还能不了解航磊？
说起他，于小安直乐，不住地点头，“对，没错没错，他就那副德性……他那次来学校看我，傻乎乎的，以为邵翀和他分手了，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怎么就能有这样的误会。你说说，两个人谈恋爱，就算被分手，也能收到个通知吧？”
“人傻？”安啸禹笑得非常不正经。
“大概没错。那会儿他刚跟他爸出柜，闹得鸡飞狗跳的，学校也扯淡，我怕他想不开，就想多陪陪他……”于小安讲起航磊就不自觉地想起今天的事，忍不住就开启了解释模式。
“小安，”安啸禹在自己的喊声之后如愿看到了小崽子明亮的眼睛，跃进自己眼中，惹起一片柔软，“不用解释，我信你。”
“信我就做出点信我的样子来。”于小安这会儿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就连自己最想要听到的那句话也听过了，自然而然，脑子里面的思路就转到别的事情上面去了。
“嗯，记不记得有一天咱俩还说要说说对方的魅力来着。”安啸禹存心不让于小安闲来无事思淫欲，不知怎么想的就捞起之前说了一半就石沉大海的话题。
于小安可没忘，还没有表达完自己的那点儿花痴，就被半路杀出来的记忆破坏了整晚的互诉衷肠，虽然安啸禹对自己的想法当时只字未提，转念想到今天的蓝胖子生日蛋糕，又突然不抱什么希望了。
“那天我还没说呢。”今天下午把小崽子惹哭了，这大概会成为安啸禹短期之内提及就不会痛快的执念，所以必须得端正态度好好做些什么弥补，让小崽子能完完全全的放心他是百分之百信任他的。
“你说吧。”于小安有些敷衍地给了安啸禹一个台阶，不抱希望的时候的态度温顺只是为了不驳安啸禹面子，说完故意用指尖挠挠安啸禹手心。
“你好好听着，以下内容极度肉麻，可能会引起你的极大舒适和我的极度不好意思，所以我只说一次……”
“你等会儿，我录下来。”安啸禹刚说了个开场白，于小安就从床上蹦起来找手机。
安啸禹大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手心湿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层汗，在一起都这么久了，还跟暧昧不明的时候似的，动不动就紧张，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于小安很快拿了自己的手机回来，调出录音器，“哥，你说吧，你现在说的一切都真的成了呈堂证供，你爱我的时候我听着心花怒放，万一有一天你不爱我了……”
“没有那一天。”安啸禹打断他，声音冷清。
“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于小安不死心地继续说。
“没有这种万一！”安啸禹再次打断他，他也坐起身来，跟于小安两个人视线对着视线，异常执拗，又重复一次：“在这点上我是个单细胞生物，我只有一种选择，走一条路就只会走到黑。你可以笑我幼稚，你也可以不相信我现在说的话，但是我会用行动去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