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玥家的理发店过几天店庆，今年下半年生意不怎么好，据司献说，她和她妈合计了两个半夜，准备搞一个店庆活动。
第一步就是要发传单提高知名度，这样才能吸引来更多的顾客。
下午六点放学后四人组来到花园小区和虞松雨汇合，再一起去菜市场附近的那家打印店拿了厚厚一沓传单，相伴往小吃街去。
入了冬天黑的快，泼墨一般遮住天空，夜空繁星如织，小吃街人影攒动。
“两人一组，周扬除外。”
钱玥拂开被周扬弄乱的发丝，仰起下巴，“我和飞哥，松雨你就跟司献吧。”
原本虞松雨还担心自己一组做不到，听她这样安排倒是松了口气。
司献却选择和她分头行动，两人一南一北站在码头两端，捏着手里的传单甩了甩，意思好像是要比赛看谁先发完。
行人或是拎满吃食，或是跟同伴耳语，总之看上去就不好融入。
虞松雨手中一张传单角都捂热了也没送出去。
“你这样可不行啊。”
从人堆里蹿出来一个同样发传单的阿姨，帆布包里塞得满满登登，一边说话一边伸手递给路过的行人。
有人接有人摆手拒绝，也有直接忽略的，阿姨脸色未变。
“看你年纪也不大，第一次做这种工作吧。”她说，“年轻人抹不开脸面很正常，但你要是一整晚都这样，还真就一张都发不出去。”
正前方走来两个挽着手的女孩，说说笑笑走过来。
虞松雨踌躇片刻，上前一步扬起笑脸，“您好，美容美发了解一下？”
谁料两个女孩理都没理直接越过，其中一个还回头瞪她，目光不怎么友好。
出师不利，挫败感很不争气地涌上心头，虞松雨站在原地，有些后悔答应做这件事。
这边人不多，阿姨换了个地方，转完一圈回来发现她还在原地站着，那沓传单还是那么厚。
阿姨指了条明路，“这条路走到头再右拐有个停车场，你把传单塞雨刮器上，去试试，总比干站着强。”
这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虞松雨道谢，迈步往停车场去。
这里没什么人，清静多了，她从入口开始一张张把传单卡在雨刮器上面，没走一半路就发完了。
任务完成得轻轻松松，虞松雨回到集合地点，看到司献正倚着路灯杆玩手机。
她走上前惊讶地问：“你这么快就发完了？”
“不是。”
司献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刚才有个大叔喝醉了，非要叠纸船放海里，他兄弟看我手里拿着一沓传单，就全给要走叠纸船去了。”
“……”
还能这样玩儿？？
司献问：“你怎么样？”
虞松雨摊开手掌，得意吊起眉梢，“全发完了。”
“这么厉害呀。”司献鼓掌，从怀里掏出还热乎着的奶茶，“喏，奖励给你的。”
“谢谢。”
虞松雨双手接过嘬了一口，甜滋滋地可好喝，“你没有吗？”
司献单手揣在裤兜里，摇头：“不爱喝。”
一杯奶茶下肚，浑身暖暖的，虞松雨去丢完垃圾回来，钱玥三人也过来集合了。
“啊，你也发完了？”钱玥看着她空荡荡的手，沮丧压下肩膀，“合着就我一个还有剩呗。”
“愿赌服输，我要开始想惩罚了。”
周扬环视四周，找到一个街头唱歌艺人，眉一挑，指着那儿说：“你去唱一首，随便什么都可以。”
钱玥根本没在怕的，走上前同主唱交涉一番，接过话筒选了首最近很火的民谣。
一首罢，挑衅地看向周扬。
“切，跟谁不敢似的。”
周扬学过几天架子鼓，弹得有模有样，鼓槌在指尖转了个圈儿，立刻收获一众尖叫声。
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司献一直站在虞松雨身后，少年宽阔胸膛像一堵无坚不摧的墙，纹丝不动屹立在那，替她抵挡住拥挤的人潮。
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半，方淑华隐约有些不悦，指着墙壁上的闹钟训斥：“下次再出去可不能回来这么晚了。”
虞松雨点头应下，倒了杯水端着回房间睡觉。
万圣节过后的第二个周六立冬，路面结了霜，天气更加冷冽。
方淑华依旧是六点起床做饭，半小时后准时出门。
到班里时还剩七分钟上课，缺了大半同学还没来到，上课铃响之前也都陆陆续续进班，只有钱玥始终没露面。
方淑华回到办公室打去电话，得知早上钱玥出门的时候摔倒崴着脚了，去医院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请假。
她对这话抱有怀疑态度，准备放学后去看看。
崴脚的钱玥在家休息，一只脚高高翘在柜台上，窝在凳子上发信息。
她问虞松雨：【在家干嘛呢？过来店里一起玩儿啊。】
正在上课的虞松雨将手机调成静音状态，等看到这条消息已经中午十二点。
迟迟等不到回复的钱玥打电话，说：“我们班今天中午第四节和下午第一节课都是英语，你别让方老师回来给你做饭了，来跟我一起吃吧。店附近有一家鱼肉馄饨特好吃。”
虞松雨没着急回答，而是问：“你今天没去上学？”
“摔了，医生建议卧床静养几天。”钱玥找钱送走顾客，接着说：“太无聊了，你来还能陪我说说话。”
“可是我下午还有课。”
“店里一样能上课，把电脑拿上快点来，我点好外卖了。”
这姑娘说话做事颇有雷厉风行的架势，不等人把说完就挂断电话。
虞松雨无奈叹气，收拾电脑课本去找她。
那波传单发的还真有点效果，饭点店里还有人排队等着理发，雾霾蓝托尼老师头都顾不得抬，“剪头发稍微坐着等会儿。”
虞松雨：“我是来找钱玥的。”
雾霾蓝托尼老师总算回头，露出一张跟钱玥有几分相似的脸，朝后一指，“在里面呢。”
理发店挺神奇的，前面做生意，满墙柜后头是洗头发的地，再往里用隔板隔开，装上门，门后就是寻常人家的客厅。
“松雨？”卫生间里的钱玥听见动静，扬声问了一句。
“嗯，是我。”
“你先随便坐，我马上出来。”
话音落就听见冲马桶的声音，钱玥单脚跳着从卫生间出来。左脚穿棉拖，右脚穿凉鞋，脚踝还贴着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