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3章 约定
上官云锦独自静坐，心中思绪万千。纵使她内力深厚武艺高强，连日的奔波和操劳，却还是感觉到一股疲惫，本想闭目养神，在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之间，听到有一声巨响传来。上官云锦猛然惊醒，睁开美眸。
帐内空无一人，烛光散发着昏暗的亮光，雨滴落下打在营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刚刚那一声巨响，不过是天空中的一道惊雷而已。
缓缓起身，迈步来到大帐门口，挑起帐帘向外看去，外面的天色依然显得十分昏暗，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笼罩着。此时的雨势也比之前更大了一些。密密麻麻的雨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地从空中倾泻而下，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发出阵阵白噪音。
“娘娘，距离天亮还早，您还是回帐内歇息吧！”
值守在门口的并不是军中兵士，而是自京都就一路跟随她来到突厥的锦衣卫。
“皇帝呢？都这般时辰了，他难道还在饮酒作乐不成？”
那二人听闻此言，不禁相视一眼，只见其中一名锦衣卫微微躬身，恭声回道：“回娘娘，完颜娘娘早些时候遣人前来传话，言称陛下今日贪杯，多饮了几杯，此刻已然就寝歇息，今夜就不来探望娘娘了。”
闻得此语，换做是任何女人，心中恐怕都会怨气横生。
上官云锦纵然武艺高强，说到底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即便内心有所不满和失落，她亦未将这些情绪轻易地表露于外，只是面色平静地轻轻颔首。
缓声道：“你们随本宫一路奔波至此，路途着实辛苦。今晚就不必在此值守了，都下去好好休息吧。”
“喏。多谢娘娘体恤关怀，属下告退。”
两名锦衣卫赶忙拱手行礼，而后转身匆匆离去。
上官云锦则静静伫立原地，仰头凝望着半空中那如珠帘般垂落而下的细密雨幕。良久之后，终是幽幽地叹息一声。
那叹息之声仿佛融入了丝丝凉意的雨滴之中，飘散在这寂静而又空旷的夜色里。
数十里外，郑千郑万二位将军得到虎将军带来的旨意后，不敢有丝毫耽搁。两人各自统兵三千，先一步朝着突厥大营出发。
此战中的重伤兵士，被送回大营休养。一些轻伤士兵，则作为后续部队，带着必备物资跟进。
交代完这里的事情，虎将军带着十几名卫士，连夜前往突厥大营。
接管突厥大营后，姆尔尘留了个心眼，将大营的守卫全都换成了他们带来的士兵。一旦发现军中士兵们有什么异常，可在第一时间内得知，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相应决策。
正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倒是给虎将军带来了方便。换防后的突厥士兵早就归降汉朝，虽与天子卫队的四位将军没有什么交集，却都认识他们。看到是虎将军深夜前来，当即就跑去给阿史那库鲁送信。
此时的阿史那库鲁正在与姆尔尘商议如何悄无声息的接管军中大权，现在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突厥将领不足。
粗略的统计了一下，目前他们手中掌控的突厥大军一日内飙升到了五万人。
阿史那库鲁鼎盛时期，麾下的大军也仅仅只有三万人。不是他没有统兵的能力，而是当时突厥由鲁斯颊利掌权，方方面面自然会约束他，防止他作出谋逆之举。
几年前的百万联合大军他虽然是主帅之一，但并没有直接对士兵发号施令的权力。他所下达的命令是给诸国将帅，再由他们下达给各自麾下的主将，主将再下达给军中将领，最后将领带着各自麾下的士兵去执行命令。
所以那时候，他只是在名义上掌管百万大军而已，算是一份殊荣吧。
“可汗，汉帝身边的虎将军来了，说要见您！”
听到士兵的话，阿史那库鲁微微抬头，随口询问道：“除了虎将军还有谁？”
“回可汗，同行的还有几名卫士。”
士兵说完，就见姆尔尘面露凝重，说道：“可汗，虎将军是天子卫队的主将之一，他亲自前来，恐怕不是简单的传信呐！”
阿史那库鲁倒没多想，开口道：“怕是皇帝旨意下达，先将人请到帐内再说吧！”
“且慢！”
姆尔尘及时出言，将刚要离去的士兵阻拦。向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在库鲁面前低声道：“可汗，如果是皇帝派虎将军前来接管突厥兵权，又如何是好？”
阿史那库鲁横眉皱起，双眼看向姆尔尘，沉声道：“我曾说过，既然已经归顺汉帝，心中就不要再有其他想法。如果虎将军真是前来接管兵权，你我照做便是。”
姆尔尘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心中有些无奈：“您既然已经决定，末将遵从听令便是！”
“去将虎将军请到帐内！”
库鲁吩咐一声，兵士领命离去。
不多时，虎将军带着两名卫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史那库鲁迎上前去，抱拳道：“虎将军前来，库鲁本应亲自迎接，但身处突厥大营，恐引起他人怀疑，望虎将军海涵。”
虎将军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开口道：“库鲁将军言重了。你我都是陛下臣子，同效忠于陛下，大可不必如此。”
“将军请坐！”阿史那库鲁让坐后，眼睛在他身后扫过，其中一名卫士怀中，捧着那柄通体雪白的利剑，开口询问道：“虎将军深夜来此，可是有陛下的旨意下达？”
“并无陛下旨意下达。我今夜前来，乃是代上官娘娘前来传话。”虎将军抬起手，身后卫士见状，将葬雪剑送到他手：“此乃陛下钦赐给上官娘娘的葬雪剑，想必库鲁将军有所耳闻吧！”
当年统领塞北诸国那百万联军征讨大汉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虎将军的话一出口，他便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施礼。
“阿史那库鲁恭请圣安，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库鲁将军免礼，请坐吧！”
一番客套后，阿史那库鲁直起身子，再次落座。
“虎将军带着娘娘佩剑前来，可是娘娘有什么旨意示下？”
面对他的询问，虎将军开门见山的说道：“并无旨意，而是娘娘的态度。确切的说，是上官娘娘对云裳娘娘的态度。”
听到这里，库鲁心中咯噔一下，稳了稳心神，拱手道：“请虎将军示下，库鲁洗耳恭听！”
虎将军并未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姆尔尘。阿史那库鲁见状立刻会意，缓缓说道：“姆尔尘，你们暂且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姆尔尘应允一声，在虎将军的注视下离开帅帐。
“帐内已无外人，请虎将军明示。”
对于库鲁的询问，虎将军开口直言，将上官云锦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他。
话不多，其中所蕴含的分量却重逾千斤。尤其是对阿史那库鲁来说，寥寥数十字的两句话，是一份承诺。
看他不语，虎将军并未催促，坐在原地静静等待。
半盏茶的时间不到，就听深思熟虑后的库鲁深吸口气，再次站起身来，朝着虎将军深施一礼。
“有劳虎将军辛苦一趟。请将军返回大营后上奏娘娘，阿史那库鲁誓死效忠大汉皇室，麾下一众将士皆是如此，绝无二心。”
虎将军点点头，神色严肃的说道：“库鲁将军的话，我定会如实转达到上官娘娘耳中，告辞。”
说罢，便带着卫士转身欲走，刚走到营帐门口，虎将军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道：“库鲁将军，还有一事，需告知你一声。”
阿史那库鲁抱拳：“虎将军请讲。”
“上官娘娘已经下令，郑千郑万二位将军麾下大军即将前往十里外安营扎寨。营内将士若有异动，可派人前去求援。”
话是这么说，他们安营扎寨的目的，阿史那库鲁自是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即便清楚，嘴上不仅不能说出，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娘娘考虑周到。若军中有异动，库鲁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二位将军！”
“告辞！”
待虎将军一行走远，阿史那库鲁站在营帐外，望着远方沉思良久。他深知责任重大，不仅要管理好突厥旧部，还得让他们真心归附大汉才能为云裳赢得安身立命的根基。
姆尔尘见状迈步上前，轻声问道：“可汗，虎将军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阿史那库鲁侧目，意味深长的看着姆尔尘，沉声道：“无需多问，只需记住我们如今是大汉的臣民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