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2章 回营
有上官云锦在场，江涵乖巧了许多，跟在她身旁，时不时偷瞄一眼。她知道师父看似冷淡，实则心里关心自己。此次冒险成功，心中满是兴奋，但又担心未经请示就擅自前往突厥的事，会被师傅责怪。
一路无话，返回大营时，已是半夜。
得知皇帝归来，完颜幽梦第一时间赶到大营门口迎接。
“陛下，您总算回来了，臣妾都要担心死了。您若是再不回来，臣妾就要前往阵前去寻找陛下了。陛下怎么浑身都湿透了，臣妾正好差人备下了热水，龙体要紧，您快去泡一下吧，！”
看着娇艳欲滴的美人，听着她轻柔细语的关切之语，秦狄的疲惫一扫而空，面露笑意的说道：“梦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雨还未停，万一着凉可怎么办，快随朕返回帐内。”
“臣妾无碍，只要陛下能平安而回，臣妾等再久也是值得的！”说话间，完颜幽梦看向上官云锦，微微欠身，道：“上官姐姐，臣妾也为姐姐备下了热水，先去梳洗一番吧，臣妾这就差人去准备晚膳，正好为姐姐接风洗尘。”
人家话都已经说出口，上官云锦若装作视而不见，多少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可是她那种语气，在上官云锦这里很不讨喜，搞得就好像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你有心了！”
短短四个字，气势上直接碾压完颜幽梦，这才是女主人该有的姿态。
一旁的阿史那云裳明显觉察到上官云锦的语气中参杂着不悦，为了缓和气氛，她迈步上前，欠身施礼道：“臣妾见过陛下，上官姐姐。陛下，外面还在下雨，您看您与姐姐的衣衫都被雨水浸湿，还是先到帐内换身干净衣服吧。”
相比之下，阿史那云裳的话听起来就正常了许多，言语间并无刻意的做作姿态。
秦狄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拉着完颜幽梦的手就要朝大帐走去。
上官云锦见状，柳眉微蹙，故意提高嗓音，对完颜幽梦说道：“你现在怀有身孕，，好好养胎才是，不应到此迎接。道路泥泞，稍有不慎若是摔倒在地，恐伤皇室血脉”
阿史那云裳：“臣妾多谢姐姐关心，姐姐的教诲云裳记下了，定不会委屈了腹中孩子。”
秦狄听到两人的话，脚步停了下来，自己似乎是有些冷漠了她。当即看书云裳身边的两名婢女，沉声道：“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搀扶云裳娘娘回去歇息。”
两名婢女闻言，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搀扶。
“师傅，这完颜幽梦今日怎么觉得怪怪的？”
跟着师傅回到帐内，江涵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在她的印象中，完颜幽梦似乎并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上官云锦幽幽叹了口气：“想着皇帝面前争宠呗！”说完，她又厉声道：“你一个小孩子家，莫要乱问乱说，快去洗漱，换一身干衣服！”
江涵无辜的吐了吐舌头：“师傅稍坐，涵涵先去给师傅准备热水！”
上官云锦静静端坐，双眸微闭，眉头轻皱，陷入沉思。
她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低调行事与世无争的性格，定能避开这纷繁复杂且充满勾心斗角的后宫争斗。没想到命运似乎总是喜欢与人开玩笑，刚刚抵达突厥的第一天，种种迹象表明，自己或许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人眼中的对手。
时间不长，两人洗浴完毕，换上干爽衣物，舒颜这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两人后，上前躬身施礼。
“奴婢见过娘娘，小主。”
“舒颜姐，你怎么来了。对了，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师傅。”
看到舒颜前来，江涵上前将她轻轻拉了过来，满心欢喜的为她做着引荐。
如果只有江涵，舒颜可能不会讲究那么多规矩，但上官云锦的身份不一般，所以此刻的舒颜表现的毕恭毕敬。
“回小主，今日早些时候，奴婢已经见过娘娘了。奴婢前来，是奉陛下口谕，请娘娘与小主前去陛下大帐用膳。”
上官云锦虽知道舒颜的一些情况，但了解的并不多。此刻看到江涵与她关系如此亲密，语气稍有缓和的说道：“有劳舒颜姑娘了。你去回禀陛下，就说本宫累了，今日不过去了。”
语气虽缓和，说出的内容却让舒颜心中咯噔一下。暗道：难道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没有说是奉陛下口谕而来？还是说上官娘娘要抗旨？
“舒颜姐，你就按照我师傅的交代去回禀陛下吧。我也不去了，很久没见到师傅了，我还有许多话要和师傅说呢！”
错愕中的舒颜听到江涵的话，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点头道：“娘娘和小主的话奴婢记下了，奴婢告退！”
舒颜离开大帐，前去回禀。
江涵倒了一杯茶，送到上官云锦面前：“师傅，您饿不饿，想吃些什么，我去让他们为您准备！”
上官云锦接过茶杯，言道：“不必了。我且问你，你与舒颜很熟？”
听到师傅的询问，江涵开口道：“舒颜姐的为人其实挺好的，不过她身世很惨，就在几个月前才找到了她的弟弟，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宸王真是个坏蛋，竟然将舒颜的弟弟囚禁在王府的地牢中，我们救他出来的时候，人都快成傻子了！”
江涵这一开口就止不住了，滔滔不绝将她所知道的关于舒颜的一切全说了出来，顺势将这些天的经历一一讲述。
别人信不过，江涵的话她是深信不疑。当然，江涵所说的这些，可能会有一些个人情感掺杂在内。
从舒颜口中得知上官云锦不来用膳，秦狄眉头轻皱了一下，心中略有失落。但他深知上官云锦的性子，倒也没说什么。
而身旁的完颜幽梦听闻上官云锦不来赴宴，缓步上前，来到了皇帝为上官云锦准备的位置。
“陛下，上官姐姐远道而来，抵达后又不曾歇息片刻便随您前往阵前，定是累了，还望陛下勿要怪罪姐姐。”
柔情悦耳的声音传来，秦狄脸上的那一缕愁容瞬间消散，面露笑意的伸手揽住她的柳腰，柔声道：“既有爱妃在此说情，朕岂会怪罪呢。如此也好，让你在枯等一日，朕就好好陪陪爱妃！”
完颜幽梦并没有因为皇帝这句话而欣喜，反倒是面露一缕愁容：“陛下还是早些去陪伴上官姐姐吧，您如此宠溺臣妾，上官姐姐知道了怕是会怨恨臣妾吧！”
“梦儿多虑了，云锦并非是那种小肚鸡肠爱妒忌的女人，你大可放心。”
面对秦狄的宽慰，完颜幽梦缓缓点头，继续说道：“今日姐姐抵达军中，臣妾看军中将士无不欢呼雀跃，可见姐姐深得将士们的尊崇。想来定是姐姐平日待人宽厚，臣妾今后定要多多学习才是，也好在陛下烦累之时，替您分忧。”
“梦儿当真是柔情体贴呀，云锦要是有你一半的温柔，朕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在这里推杯换盏的时候，舒颜再一次来到了上官云锦的大帐。
“娘娘，小主，奴婢擅自做主给您备了些吃食送了过来。只是军中菜品较少，多以肉类为主，还望娘娘海涵。”
上官云锦看到她送来的饭菜，嘴角闪露些许笑意，言道：“舒颜姑娘有心了。”
舒颜闻言，急忙欠身道：“娘娘言重了，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常听陛下与豺狼虎豹四位将军提及娘娘往昔风采，今日能够服侍娘娘，是舒颜的荣幸。”
上官云锦淡然一笑，“都是过去之事了，今后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拘谨。本宫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喜欢有什么心思。有些话不妨就当着你的面直言了。”
“今日之前你做过什么，想过什么，本宫既往不咎。既然选择留在皇帝身边，本宫希望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太多的话本宫就不必多言，相信舒颜姑娘是个聪明人！”
舒颜赶忙跪下：“娘娘教诲舒颜定会时刻铭记于心。请娘娘明鉴，陛下对舒颜恩重如山，奴婢绝无歹意，只愿尽心侍奉陛下与娘娘。”
上官云锦摆了摆手，“起来吧，本宫只是提点一二，免得再次被人利用。”
“奴婢明白，谢娘娘！”
舒颜刚刚站起身来，只听帐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便听虎将军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启禀娘娘，前方有军情传回。”
上官云锦闻言，示意江涵将人请到帐内。
“虎将军，既是军情，为何不上奏陛下，怎么到本宫这里来了呢？”
虎将军闻言，似有难言之隐。见此一幕，只听上官云锦继续说道：“你尽管直言便可。”
就见他深吸口气，开口说道：“娘娘，陛下正在帐内与完颜娘娘饮宴，若非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怕是无暇顾忌。”
上官云锦柳眉紧蹙，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这是何意？最近皆是如此吗？”
“这...娘娘息怒，陛下最近劳累，稍有放松实乃正常之现象。”
虎将军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一句话。
上官云锦冷笑一声：“哼，劳累？那这军国大事就不顾了么？依我看，他就是要成为昏君，大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根基，迟早会毁在他手中！”
此话一出，舒颜不由自主的倒吸口气。暗暗心惊的同时偷眼观瞧，虎将军与江涵两人，则像是完全没听到这句话一样。
“娘娘，这军情......”
虎将军面露尴尬，她的话没法接，也不敢接，只能将话题转移到军情上。
“拿过来吧！”
上官云锦暗暗运气，将心中怒火强压下去，接过虎将军送到面前的竹简。
竹简出自阿史那库鲁之手，上面记录着他这一路的经过，下达的各自命令以及成功接管突厥大营后的一些情况。
看完竹简上的内容，上官云锦深吸口气。双眸在帐内三人的脸上扫过，随后停留在虎将军脸上，询问道：“本宫初到突厥，许多事情暂不清楚。虎将军，你跟随皇帝许久，在你看来，阿史那库鲁可否值得信任？”
“回娘娘的话，以末将看来，阿史那库鲁对云裳娘娘极为关心。当初归顺我朝之时，便是得知云裳娘娘成为皇妃后才肯归降，所以末将以为，阿史那库鲁最大的顾虑便是云裳娘娘。”
虎将军的这些话，乍一听似乎是说了许多，仔细分析，又有一种全是废话的感觉。
身为臣子，即便是皇帝的卫队，在这种事情上也不能表达出明确的态度，尤其是牵涉到皇家，更要谨慎而行。所以虎将军说出的话，颇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境界。
上官云锦思索片刻，将身旁的葬雪剑递给了虎将军。
“传皇帝旨意，命郑千郑万二位将军，连夜开拔，在突厥大营十里处安营扎寨，形成合围之势。一旦突厥大营有异动，不必再来请旨，即刻派兵镇压围剿。”
“另外挑选几名心腹之人，带着本宫佩剑去见阿史那库鲁。告诉他，本宫已将云裳视作亲如手足的姐妹。倘若有朝一日，云裳前往京都，本宫必将成为她在京都安身立命的坚实依靠。无论遇到何种艰险，只要本宫还在，定会护母子周全。”
此言一出，虎将军暗暗心惊。上官娘娘何其高冷的一人，今日为了突厥的安稳，竟会降低姿态去拉拢阿史那库鲁，迄今为止还是第一次。
如果说虎将军吃惊，帐内的舒颜就是震惊了。
知道上官云锦深受皇帝器重，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能未经皇帝允许就代替皇帝传达旨意。关键负责传达旨意的人还是皇帝天子卫队的将军，即将领旨的是三军统帅。
在这一瞬间，舒颜精神有些恍惚，这大汉王朝究竟是谁说了算？
“末将领旨！”虎将军毕恭毕敬的接下葬雪剑，继续说道：“娘娘，阿史那库鲁那边，就由末将亲自前往吧，天亮之前定会返回。”
上官云锦：“如此也好。有我在大营，皇帝这边你就不必担心了，放心去吧！”
“喏。娘娘，末将告退。”
虎将军离去后，江涵担忧地看向上官云锦。
“师傅，您这般行事，皇帝哥哥会不会生气呀？”
上官云锦一脸淡定，“他生气，我还生气呢！”
“师傅您放心，皇帝哥哥若是怪罪，涵涵愿意替师傅承担责罚！”
江涵的话说的是铿锵有力，听的上官云锦内心动容。
脸颊闪过欣慰，缓言道：“一年多的历练，果真是懂事了许多。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皇帝那边你不必担忧。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歇息吧！”
江涵虽仍有些担心，但见师傅如此笃定，只好听话回去休息。舒颜见状，跟在江涵身后，识趣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