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萧墨看着秒睡的顾棠棠,也是一脸心疼。
今天朝堂上能那么快把沈从泽解决了,多亏了顾棠棠背后出手把北冥崇给按住了。
脱掉外套,给顾棠棠披上后,又轻柔的将人抱了起来。
小丫头看着凌厉,却很瘦小。
不费吹灰之力就打横抱了起来。
他做好了被刀横脖子的准备,却没有等来。
看样子,她此时对自己是完全不设防。
将人送回卧室,又嘱咐秦佳守好,才离开。
却是走的依依不舍。
他们之间,似乎又近了一步。
程木正坐在稻草堆上,肩膀两边的伤口没有处理,血已经凝固了,一动就疼。
不过,他的面上还是带了几分笑意,不屑中掺杂着嘲讽。
他其实不想面对沈萧墨。
虽然沈萧墨是皇室中人,可程家灭门与他无关。
当初也是沈萧墨救了他。
他们立场相对,没的选择。
“王爷!”见沈萧墨走进来,程木还是招呼了一句,“来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一些。
得谈判了。
“你倒是伪装的够好。”沈萧墨让狱卒拿了椅子,大摇大摆的坐了,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木。
“是你们皇室做的好。”程木咳了一声,苍白着脸。
沈萧墨笑了,他也承认先皇犯了错。
不过,程木如此,他也不会手软。
毕竟牵扯太多。
“摊开说,棠棠手里的钥匙毁了。”沈萧墨扯了扯嘴角,“你就是把顾裴景握在手里,也换不了什么,最多,把你换出去。”
“不必。”程木吸了一口气。
伤口实在疼。
脸色惨白惨白的。
“本王给你放点水,让你活着。”沈萧墨继续说道。
却阴恻恻的。
让人觉得很冷。
不是他不念旧情,而是不能接受背叛。
程木跟着沈萧墨这么多年,太了解他的手段了,他所说的活着,也就是剩一口气。
不如死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我就没想活着离开。”
一边笑了一下:“顾棠棠还真是可怕,王爷定要小心一些,她这个人又冷血又无情,说翻脸就翻脸。”
“本王就喜欢她这样的脾气。”沈萧墨嗤笑,浑不在意。
“不知道王爷和她身上的断肠蛊解了没?”程木倒是没有生气,随口问了一句。
他们是回不去了。
可有些事,他还是放不下。
沈萧墨没接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程木的脸上就露出了大大的笑,都忘记伤口的疼了:“要是没解,顾棠棠可能得多遭些罪,给她无法直接下蛊,只能用虫卵,要生成蛊,得两三天吧,王爷有经验。”
虽然已经是阶下囚,依然不影响他嚣张。
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血窟窿。
他很期待顾棠棠与自己同命相连呢。
“其实,这些年,我就盼着,你们兄弟三人自相残杀。”程木继续,双眸看着前方,却不聚焦,“骨肉相残,才是对大秦皇室最狠毒的报复。”
这些,实现了。
可还不够,根本不够。
在他看来,这沈家人不配坐着这把龙椅。
他要让沈家人失去一切。
沈萧墨的眸色沉的可怕,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个度。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发作。
等着程木的后话。
“王爷喜欢顾棠棠,接下来就看你能为她做到哪一步了。”程木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本来要说的话,也都咽了回去,无趣极了。
他也明白,第一步就败了,接下来,要翻身,难如登天。
范乔这颗棋子,能撬动的也只有顾裴景。
就连范扬那边,都无法起到半点作用。
他随在沈萧墨身边多年,除了左翎因为一个女人被送去了北部,其他人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沈萧墨上下打量程木:“放心,有解药。”
“南疆圣女给的解药吗?”程木倚着墙,挑眉问了一句,“王爷还真有手段!”
狠狠拧眉,一脸的失望。
对付沈萧墨,他一点都不敢大意,更是双管齐下。
如今来看,还是失手了。
明明南疆圣女是沈从泽的妃子,竟然也反水了。
一下子又觉得沈从泽没用。
怪不得这么快就被按死了。
不过沈萧墨还是怒了,站起身来:“来人,用刑!”
没有理由。
“你的人虽然在四周,可我想要顾裴景的命,你的人无法阻止。”程木手里也只有这一颗棋子了。
至于蛊毒,完全没有作用。
也有些失望。
心里觉得北冥崇没用。
好在还有一个北冥雨儿。
只是北冥崇被按住后,北冥雨儿一直不敢现身。
这兄妹二人,一个惦记顾棠棠,一个惦记沈萧墨,还真是执着。
“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吧。”沈萧墨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他只是让人上刑,并没有要求审出什么来。
就是单纯的让程木遭罪。
这个时候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随即派了封昱亲自去盯着顾裴景。
顾裴景可是他们放出去的饵,而且为了顾棠棠,也不能让他有事。
必须得守好了。
回到邀月阁,天边已经放亮。
一夜未睡,沈萧墨却无心睡眠,站在书房,看着不远处的西主楼。
他的脑子里不断的想着程木说的那些话,整个人都有些暴躁。
想到断肠蛊,他都想杀了程木。
那东西,同生共死。
如此一来,他就会束手束脚,无法收拾程木。
顾棠棠惦记顾裴景,早早就起来了。
“姑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外面的事,王爷都处理好了。”秦佳抱着剑,“封昱去守着三公子了。”
在知道主子试婚通过后,秦佳就把顾棠棠看成女主子了。
更觉得,好事将近。
“王爷回来了?”顾棠棠揉了一下额头,“正好,我得去见一见三哥。”
虽然生气,可她不能不管顾裴景的腿。
毕竟刚刚手术。
沈萧墨一直都盯着这边,见她出来,也直接下楼追上:“棠棠,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他其实很懊恼。
一个坑里竟然栽两次。
见他顶着两个黑眼圈,面色有些差,顾棠棠摇头,还是问了一句:“怎么?被程木气到了?”
兄弟一场,却被背刺。
谁也无法承受吧。
沈萧墨倒是没生气,程木现在不过是他手中的阶下囚。
他只是担心顾棠棠:“你真的没事吗?可有哪里无故疼痛?”
当初他中箭,顾棠棠就是一样的疼。
而现在程木在受刑。
“你今天怎么有点奇怪,被程木刺激到了?”顾棠棠挑眉问了一句,她倒是能理解。
“他说给你用了断肠蛊,”沈萧墨的声音有些沉,沉的可怕。
“哦?”顾棠棠笑了一下,“你是紧张这个,你忘记了,你和我的人,都不会中蛊!”
她可是一次性就解决了这个问题的。
听到这话,沈萧墨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他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是太担心顾棠棠了。
此时此刻,他努力让自己冷静。
这些年来,他在意的,却从未得到。
他在意母亲,在意亲情。
最后却险些死在母亲手里。
虽然那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可在知道皇太后是自己的亲生母后,也没什么改变。
甚至最初,皇太后对他都是避之不及的。
这一次,倒是良心发现。
可他已经不稀罕了。
他现在眼里心里只有顾棠棠。
听到顾棠棠的话,沈萧墨狠狠吁出一口气来,抬手就将人抱进了怀里,很用力的搂住。
“沈……萧墨!”顾棠棠僵了一下,小脸被按在他的胸膛,太硬,有些硌。
“没事,没事就好!”沈萧墨把她紧紧抱着,轻声说着,像在安慰她,也像在安慰自己。
脸上带着笑。
不过他很快就松开手:“走吧,吃过饭,去看看三公子。”
他觉得,应该让顾棠棠去把人骂一顿。
能骂醒最好,不能醒也能出出气!
然后,沈萧墨率先向膳厅的方向走去。
顾棠棠揉了揉鼻子,有些莫名其妙,倒是没说什么。
吃食都是适合顾棠棠胃口的。
她喜欢吃什么,沈萧墨都摸透了。
虽然是在顾棠棠的地盘上,人手却是他安排的。
他也是脸皮够厚,一直赖在顾棠棠身边没离开。
不过,他现在很庆幸自己不要脸面的留下来了。
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近水楼台先得月。
城郊的一处院子外。
有几十个人守在暗处。
有沈萧墨安排的人,也有程木的人,更有一方不明势力。
这就是他们要钓的鱼。
三方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封昱不管那么多,他就直接站在院门处,手里抱着剑,一脸的不痛快。
他也想骂顾裴景一顿,没敢。
毕竟是女主子的三哥。
骂不得。
此时,顾裴景正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眸色却极平静。
这些年来,范乔成了他的心魔。
不能碰触的伤。
现在,看到范乔活着,他愿意用余生去弥补。
他也明白,范乔一定是遭了大罪。
他也愿意娶她。
可范乔却不肯嫁他。
“王爷,王妃娘娘!”封昱看着二人,有些激动,“人在里面,没出来过,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敲门!”顾棠棠白了他一眼,倒是没发作。
有下人将他们引了进去。
范乔戴着面纱,发帘有些厚,遮住了额头,几乎将眼睛都遮住了。
挑眉看了一下并肩走进来的顾棠棠和沈萧墨,眼睛都亮了。
回到皇城后,一直都有听到顾棠棠的名号。
也从顾裴景的嘴里听到了不少。
心里也是有几分印象的。
可看到人,还是被惊艳到了。
的确是倾国倾城之姿。
“王爷,顾姑娘!”范乔是见过沈萧墨的,不过那时候只觉得这人过份严肃冷漠,只想远离。
范乔在打量顾棠棠的同时,顾棠棠也在打量她。
然后两人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
“顾三公子呢!”沈萧墨的语气还算温和,也怕吓到范乔。
范乔这身份,他就是要杀,都得考虑一下。
毕竟范扬是她亲哥哥。
范扬更是十分在意这个妹妹。
“小妹!”卧房里听到声音的顾裴景唤了一声,他的腿格外的疼,此时声音有些虚弱。
当时为了范乔,二话不说就与她离开了。
现在,还是有些后悔。
他应该顾及一下小妹的感受的。
范乔拧眉,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很快又收了情绪:“王爷,顾姑娘随我来吧。”
她把人弄到这里后,就传了消息出去。
只是一夜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想到,把这两尊大佛给等来了。
看到顾裴景白着脸躺在那里,顾棠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三哥这是为爱痴狂,玩私奔呢,我没听爹爹说过反对你们的婚事啊!”
带着浓浓的嘲讽。
“小妹,我……”顾裴景也不知道如何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没了平时的桀骜。
更掩了风流。
顾棠棠低着头看着他,脸上全是失望:“三哥,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吗?你是想让自己的腿瘸到走不了路?坐轮椅过余生?你要是有这样的嗜好,我直接给你打断就是了,比这还干脆利落。”
“顾姑娘,不怪三公子。”范乔忙开口解释,“是我不好,一定要带他离开的。”
“他又不是没脑子。”顾棠棠扯了扯嘴角,“你让他离开,他就离开,都不考虑身边人的感受,也不考虑后果,范姑娘,你可能看走眼了,以后成亲,怕也没什么担当。”
她是真的没有留情。
隔着面纱,范乔抿着唇,眯着眸子再次打量顾棠棠。
这话里的嘲讽之意太深了。
想忽略都不能。
“小妹!”顾裴景低垂了眉眼,“我错了,不管怎么样,我欠乔乔的。”
他其实明白,范乔不对劲儿。
不然也不会让他离开邀月阁。
这是拿他当人质了。
可他欠她的,没有资格反对。
“范姑娘!”顾棠棠又白了一眼顾裴景,平时不是风流恣意桀骜不驯吗,现在这副样子,不过她还是看向了范乔,“他救了你的命对吧!”
范乔瞳孔微缩,很快恢复镇定。
“那你也救他一命,不是互不亏欠了!”顾棠棠说的随着,“考虑考虑,别考虑的太久,他可能没那么长的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