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贝德西满脸的严肃，就知道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默默嘘了声，垂眸看向手心的碳块。
碳块表面有数个小洞，结构极其松散，只需稍微用力捏搓就会直接碎成一堆粉末，更别说用冰冻结了。
顾祁这下彻底被难住了，饶是他再有信心也没有把握不弄碎啊！
更加上贝德西的那句话让他的压力徒增了不少。
顾祁一动不动的盯着碳块。
他盯了多久，贝德西就看了他多久，默默注视着他失神的模样。
这小子有时候自信过头，有时候又自卑的不行，明明有足够实力和天分，却每次都在关键时刻缩手缩脚，始终不敢跨出那一步。
这次的训练不仅是教他稳住精魄力，更多的还是要让他跨过心理上的那道障碍。
贝德西无声叹了口气，他终归是要离开的，不可能一直在顾祁身边。
如果不能在他离开前让顾祁快速成长起来的话，可能就真如利斯所言，他会走的不安心。
正当贝德西准备开口时，他看到顾祁小心翼翼的捧着煤炭盘腿坐在了地上，左手一遍一遍尝试凝聚出不同大小的冰块。
直到成功凝聚出豆大一颗冰珠后，顾祁才将视线移到右手的碳块上，然后又陷入了长久的静默之中。
顾祁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盯着手心，贝德西在一旁看的干着急。
“分裂......”
顾祁低声了一句，随后抬起左手覆在碳块的上方，但是很快又将手挪开，脸上满是犹豫和不安。
顾祁深知，贝德西平日虽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每次陪他训练的时候都极为严厉，从不开玩笑。
碳块只有一个，一旦弄碎，以贝德西的性子也许真的会转头就走，以后也不可能再教他了。
顾祁此刻浑身都湿透了，在使用树枝练习时，他的精魄力就已经快到临界点了。
现在光是凝聚一块冰渣，身体就宛如灵魂被抽走一样撕裂般的疼。
贝德西好几次心软想开口，但又硬生生忍住了。
顾祁额前鬓角全是冷汗，浑身像被水浇湿一般，凌乱的黑发紧紧粘黏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眉眼。
暗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苍白的脸上，显得更为瘆人。
顾祁紧闭双眼，左手还在不停的凝聚着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身体即将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一股陌生的感觉涌入脑中。
耳边产生道道嗡鸣，他感觉到体内的某股力量似乎正在不停冲击着，想要破体而出，但又被硬生生阻挡住汩汩返回。
给我！
滚出来！！！
顾祁暗骂一声，咬牙用力一挣，那股力量再度在体内疯狂翻腾奔涌。
只是这次，这股力量似乎正在一分为二。
灵魂被撕裂的痛感再度袭来。
顾祁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跌入了冰冷的河水中，遍体生寒，双手止不住地痉挛，心脏如鼓槌在打布蒙的鼓。
一下比一下用力。
此刻，一缕极其轻薄的冰层缓缓覆盖在碳块上，很快冰层快速融化，最终凝聚成了一团水珠紧紧包裹着。
贝德西叼着烟正准备点燃，余光便瞥到这一幕，立刻站直了身。
顾祁缓缓睁开了眼，浓重的血丝攀附在双眼之中，视线内一片白茫随后逐渐清晰。
感觉到手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转，顾祁缓慢的低下了头看向手心里的水团，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很久，顾祁轻眨了下眼，试探地喊了声：“师父？”
“我在。”贝德西立即走了过来。
顾祁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散的，眼里透着掩不住的疲惫，双唇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憔悴无比。
顾祁抬起右手递到贝德西的面前忐忑问道：“是这样吗？”
“嗯，是这样。”贝德西笑了起来，“可以啊小崽子，还真被你给分裂出来了。”
他预想过顾祁失败的可能，也备好了第二个训练计划。
虽说他放了狠话，但也只是想让这小子能够毫无顾忌的去尝试，没想到他还真做到了。
顾祁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还好，还好没碎。”
话音刚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直接耗空，水团骤然炸裂。
顾祁眼睁睁看着煤块碎裂混着水成了一滩黑泥。
“我......”顾祁忐忑不安的看着贝德西。
贝德西眉头微挑，也不吭声，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顾祁抿唇顿了好一会儿，闷声道：“我弄碎了，按照约定以后我不会......”
“不会怎么？”贝德西饶有兴致的问了句，“以后就不来烦我了？”
顾祁没听出他话中额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难过。
“噗。”贝德西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什么时候你变这么乖了？”
顾祁垂眸道：“我知道我的天赋不如克莱特，我只能用蛮力去努力，人家都说笨鸟先飞，但我连个笨鸟都当不好。”
“知道刚才你手心里的是什么吗？”贝德西解释道，“那就是你的二类水属性。”
顾祁愣了下：“我知道。”
“你知道还那么颓丧？”贝德西嗤笑道，“我可什么都没教，这是你自己摸索出来的。”
顾祁刚要开口，紧接着就听到贝德西说道：“如果你这还不算有天赋的话，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天才了。”
“你别安慰我了。”顾祁瘪着嘴，“我要真是天才早就无师自通了。”
贝德西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多的无师自通？没人指点的话，你拿什么通？更何况你还是目前唯一一个双剑使用者，就连利斯都忍不住夸赞。”
“是啊，我可是双剑使用者！”顾祁这下终于找回了点信心，得寸进尺地问道，“那你说我和小黄毛谁厉害？”
贝德西满脸无奈：“你厉害，你最厉害。”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小子开导成功，眼下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附和着。
顾祁得意道：“那当然！”
“行了行了，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贝德西嫌弃的摆了摆手，“延展出二类属性的感觉怎么样？”
顾祁想起刚才的感觉就有些后怕：“说实话蛮痛的，这种痛又不像受伤那种，反正挺难受的。”
“痛？”贝德西想了想又道，“除了这个呢？”
顾祁仔细回想了会儿：“嗯......感觉有什么东西阻挡着，本来都快成功了结果又折返回去，后面我用力憋了憋感觉有什么东西裂开了，然后就很冷，刺骨的冷，再到后来我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莫名其妙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