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蒋正卿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楼上看戏的几人挥挥手。
楼上几人见无戏可看，都缩了脖子回去。
蒋正卿提膝上了酒馆二楼的包厢，一进门，就听见屋里几人的讨论声。
“季二，我看要不还是算了，这沈家姑娘是真不好约啊。”
“对啊，二公子，咱们可不是第一次碰壁了。”
“就是就是。”
蒋正卿扫了眼人群中的季明轩，见他正捡起酒壶猛灌了一口，无奈走过去，一把抢下季明轩的酒壶，“还喝什么？”
季明轩一个不察，被洒出来酒浇了满脸。等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季明轩伸手就去抢酒壶，“还给我。”
蒋正卿一把将酒壶摔了出去，酒壶撞到地上，发出巨响。
桌上其他还在说笑的几人，因着这变故，都神色一紧，彼此对视着，其中一个公子讪讪笑笑，拎着酒壶挪过来，笑道：“蒋二少，别生气，来喝酒喝酒。”
蒋正卿也不理，只冷冷看着眼众人，几人被看得头皮发麻，俱是闭了嘴，有些胆小的，甚至都起身告辞了。
等到人群散的七七八八，蒋正卿拎着季明轩的领子将他带出了门，寻了个人的巷子，一把将季明轩摔在了地上。
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季明轩酒醒了大半，从地上一跃而起，冲过来一手揪住着蒋正卿的领口，另一只手已经捏紧了拳高高举起，“蒋正卿，你是不是疯了？”
“酒醒了？”蒋正卿冷冷看着气红了脸的季明轩，伸手将自己的领口从季明轩手中抽出来，“酒醒了就收拾收拾回去吧，姨母不是还在家中等你？”
提起母亲金氏，季明轩的酒已彻底醒了，但是他摇摇头，“我不回去。”
“你不回去？你想去哪？跟我回蒋家？”
“哪都行，我就不回去。”
蒋正卿只觉得头疼，“你之前说，见了沈四姑娘你就回家去的。”
“可是，我不是没有见到她吗？”季明轩嘟嘟嚷嚷，“我不回去，我回去，母亲就会让我去念书，我不要念书，表哥，我同你去打仗好不好？”
“胡闹，”蒋正卿斥了句，“你就在家好好的读书，马上就要秋试了。”
“可是表哥，我真的读不下去，”季明轩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是读书的料，你帮我同母亲说，让她别逼着我读书了。”
说着说着，季明轩眼前一亮，“表哥，打小母亲就喜欢你，你同她说，她一定会听得，你就说我更适合从军，不如就让我跟着你吧，我给你牵马....”
眼见季明轩越说越离谱，蒋正卿伸出手，一掌劈在了季明轩背后，等季明轩不受控倒地时，蒋正卿伸手接住了他。
随后，蒋正卿犀利的目光便盯着了巷子的一角，“把你家少爷送回去。”
角落里走出俩人，见了蒋正卿，俩人立刻拱手，“表少爷。”
蒋正卿也不看这俩人，将季明轩推了过去，“仔细看着他，不要让他再跑出来。”
说完也不等这俩人回答，蒋正卿负手离开，剩下俩人对视一眼，露出一抹苦笑，二少爷是看得住的吗？
等蒋正卿出了巷子，一边早就候着的马弁赶紧牵着马过来见礼，“公子。”
蒋正卿点点头，伸出手摸在了黑鬃马的头上，“委屈你了，墨玉。”
高大的黑鬃马喷出了一阵鼻息，惹得蒋正卿失笑，手从墨玉的头上摸到了脊背，随即一个翻身利落地上了马。
“我去跑马，你先回去同母亲说一声，就说明轩已经被送回去了。”
马弁拱拱手，恭敬答了句，“是。”
沈云湘坐在远处的马车里，看着蒋正卿骑着马离开，这才合上了马车帘，“走吧，平叔，去醉仙楼。”
水碧觑了眼沈云湘的神色，有些不安，“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之前我们出门的时候，可有人跟着？”
“奴婢看过了，并没有人跟着，姑娘回来的时候，奴婢也看了的，没有人。”
沈云湘点点头，心下稍安，蒋正卿堵她或许真是个意外？
但是，蒋正卿为何来堵她？
若非是她多留了个心眼，知道马车此前经过的是个酒楼，怕是真会掀开车帘看看。
蒋家主母金氏同季家二房主母金氏本是嫡亲的姊妹，因而蒋正卿同季明轩一道出现，沈云湘也不意外。
只是，今日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忽地，沈云湘记起了之前在定远侯府百花宴上，季筱雯的话，再结合眼下的情况，沈云湘慢慢明白过来。
看见沈云湘恍然大悟的神色，水碧不解出声询问，“姑娘？”
“无事。”沈云湘轻轻笑笑，摇了摇头。
到醉仙楼的时候已过了午时，醉仙楼的冯掌柜亲自迎了沈云湘进门，带她去了包厢。
“四姑娘，楼里最近出了新的果酒，还请四姑娘品鉴。”
“多谢冯掌柜。”
冯掌柜咧嘴一笑，推说“客气”，送了壶酒后就退下了。
“冯掌柜慢走。”
沈云湘招呼了一声，也不再多客套，只寻了位置坐了下来。
水碧轻轻走过去，替沈云湘揉着额头，“姑娘，咱们今日出来，是约了宁姑娘么？”
沈云湘轻笑道：“是约了宁姐姐，只是宁姐姐说了家中有事，可能要晚一些才来。”
水碧点点头，不再多话，只安心帮沈云湘揉着额头。
门外响起来敲门声，店小二将沈云湘常用的些的菓子送上了楼，水碧过去接过，随手掩上了门。
沈云湘静静地等着，直到窗外传来了一声。
“算命嘞，布衣神算，不准不收钱。”
沈云湘勾了勾唇角，来了。
坐在沈云湘对面的袁列，望着眼前的沈云湘，无奈地摇了摇头，“姑娘，这小孩的手相还未长开，算不了的。”
他来京已经十天了，这些日子他都住在不起眼的小院里。
可领他来京城的那个小娘子一直没有露面，他被晾了好几日，都已经确信他是被人耍了，当下就决定回闽州了，可当天晚上就等来了那位小娘子。
那小娘子对于这么些日子受的苦半点不问，只说了今日让他来醉仙楼正门附近摆摊，自然会有人来寻他。
因着心里的疑惑，他还是来了。
只是，为何他没有想到，醉仙楼可能还有其他不知各种原委的，单纯只是凑热闹的人呢？
比如，眼前这个小姑娘。
袁列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沈云湘，这小姑娘看起来才十一二岁吧，穿得那是一身富贵，又有什么要算命的必要？这一看就是个大富大贵的命啊。
“大师，既然看不了我的手相，那你算算我的八字？”
袁列意外地抬眼，问到：“姑娘之前算过？”
“未曾算过。”
这话说的袁列来了兴致，“姑娘请说。”
“癸卯年甲子月乙丑日。”
袁列点点头，伸出手掐了起来，只是算着算着，袁列的眉，渐渐地皱起，“这，这...”
沈云湘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才看向对面早已瞠目结舌的袁列。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