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明听到了西华所说的，怔愣在原地许久，而后目光缓缓转移到了余夜的肚子里。
他望着余夜的肚子，双眼出神。
余夜的目光也从斯明身上转移到了西华手上的匕首上。
匕首悬在她的肚子上方闪着寒光。
这应该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
余夜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个匕首的寒光化成实质，侵蚀着她的身体。
让她通体发寒。
与整个寒意同时出现的是肚子里传来的剧痛。
里面的孩子像是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什么局面一样。
在她的肚子里努力地博取存在感。
想要祈求余夜的同情。
“余夜的身体是没办法生下这个孩子的。”西华直直地看着面前的斯明，说话倒是平常了些。
只是说的话却并不平常。
“你也知道，余夜上次明明是死了，你的血液只能让她维持这个活死人的状态。”西华手上的匕首往下放了一点，刀尖已经贴住了余夜的肚子。
“结果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让她怀孕。”
西华皱紧了眉，像是恨铁不成钢， 也像是疑惑。
她是真的不懂斯明。
以前的她不过是抱着一腔少女情怀，盲目地爱恋着斯明先生。
但是在经历了后面的许多事情，过了这么久的时间。
她的少女情怀早就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久违的理智才终于出现。
而她也就凭着这理智重新将这许多事情再次复盘。
斯明并非是她想象中的斯明先生。
他也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钢琴家。
她曾经喜欢的那个斯明先生只是她自己在自己脑海里面不断增色的一个形象而已。
并不是真实的斯明。
余夜看着两人的动作表情。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
往常有些近视的眼睛此时倒是能够看清楚了一些了。
不过现在就算能够看得再清楚。
最重要的还是肚子里传来的感觉。
肚子里之前传来的剧痛已经消散了。
像是孩子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如何，也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此时余夜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生机化成一股一股地涌向肚子。
眼睛看得越发清晰。
再最后，余夜的视线里也只留下了对面的斯明仓惶着脸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的画面。
而后，她便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生机全无，但是意识尚存的那几秒感觉很玄妙。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得不像是自己的身体，十分沉重地往下陷。
而她的灵魂却又变得十分轻盈。
慢慢地升腾而起。
在最后一秒的时候。
余夜都有些童趣地想着第一个世界里面曾经看到的一个十分出名的童话故事。
小美人鱼。
故事里，小美人鱼死后，升腾到了天堂，变成了不灭的灵魂。
而余夜想。
她应该不会到天堂吧。
如果那个故事是真的话，那她就应该会化成一堆泡沫。
她没有不灭的灵魂。
她只是一堆随着波浪起伏的泡沫而已。
彩色的泡沫。
余夜想笑，但是她不知道她的灵魂笑了没有。
因为后面，她就真正的没有一点意识感觉了。
……
余夜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周围的风景就知道，自己还是在这个世界里面。
她首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光滑平整，没有一道疤痕。
她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依然是一艘船，但是她所处的房间好像不再是她之前所处的房间。
小了许多，四周的装饰也少了许多。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
她撑着坐了起来。
感受着自己身体里面的力量。
余夜挑了挑眉。
她现在并不像之前一样虚弱。
于是余夜也就下了床。
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
海面折射着天上洒射下来的阳光，波光粼粼地蔓延到了余夜的眼前。
让她有些目眩神迷。
“你醒了啊。”
熟悉的声音让余夜将头转了过去。
西华背着光站在回廊的尽头，手上还牵着一个和她小腿一样高的小男孩。
余夜看到西华，很想笑。
她脸上也浮出了笑容。
西华牵着小男孩走了过来。
看着近前的西华。
余夜猜自己应该又是沉睡了很久吧。
现在的西华头发上都好像都夹杂着一些白丝了。
她的目光移到了西华手上牵着的小男孩身上。
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
微微卷的亚麻色头发十分乖顺地垂在耳畔，琥珀色的眼珠像是两汪干净纯粹的清泉。
小脸圆嘟嘟的，他也有些好奇地看着余夜。
然后像是疑惑一样问道：“你是之前躺在那个床上的姐姐吗？”
听到男孩的问题，余夜的目光移向一旁的西华。
西华眼睛向右瞟了一点，没有对上她的视线。
看着面前一脸疑惑的小男孩，余夜蹲下身，然后点点头：“是我。”
小男孩不用仰望余夜自然也就开心了许多：“你的病好了吗？”
他没有等到余夜的回答，就伸出手指了指余夜的眼睛：“蓝色的眼睛诶！”
“真好看。”
小男孩甜甜地笑了笑。
余夜也笑：“谢谢。”
“林德。”西华终于开了口，“妈妈要和这个姐姐说一会儿话，你下楼和阿姨她们玩可以吗？”
小男孩，也就是林德听到了西华的话，十分听话地点点头。
而后又仰着头，踮起脚尖。
西华则立马蹲下身子。
林德就十分顺利地亲了西华一口。
亲了西华之后，林德也十分乖巧地朝着余夜挥了挥手：“姐姐再见！”
余夜也学着他挥手：“再见！”
两人目送着林德离开之后，西华指了指余夜之前醒来的房间：“进去说吧。”
余夜点点头。
但是等两人回到房间，面对面坐好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对视许久。
时间都好像沉滞了下来。
“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余夜还是先打断了这个安静的局面。
西华点点头：“快四岁了。”
她在说林德，也在说余夜沉睡的时间。
“那是我生的？”余夜指了指林德离去的方向。
西华皱了皱眉，眼睛闪烁了好几次。
而后才咬着唇点了点头。
“那斯明呢？”余夜问出了这个她已经知道了答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