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明明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洛可打断了张德守的话。
就算没有系统提示，洛可也觉得这个人的想法过于偏激。
虽然老板抢走了他的发明成果是很不好，但也不应该借着这个理由去害人，更何况是无辜的人。
淳朴的面容僵在了那里，张德守布满血丝的双眼怔怔地盯着洛可，仿佛在指责她言语的天真。
“说下去！”
冰冷的目光截住了张德守的注视，在一声命令之后，君陌尧挑眉追问：“你是怎么让你老板身败名裂的？”
像是受到恶魔蛊惑一般，张德守的嘴角露出了几分诡异的笑。
他是找过律师咨询，无奈这个公司背后的资本背景过于复杂，刚送出去的证据转眼就到了老板的手里。
老板指着他的鼻子警告，还想要这份工作的话，就别整这些幺蛾子，他是斗不过资本的。
张德守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自己软件工程师的身份，而他每日加班加点所做的事，也正是Guardian Angel的软件系统维护。
那个让老板成为杀人犯的想法，从开始到执行，简单到只需要一串代码。
“原来如此。”君陌尧冷哼了一声，“你在代码里执行了错误的指令，让联网的呼吸机失去使用的功能？”
“不，你猜错了，我做得要是那么明显的话，早就和他一样被人抓走了。”
然而君陌尧的回应像是给了他鼓舞，张德守眼尾的笑纹更深了一层。
“守护天使自带的滤芯需要时常更换，硬件到了阈值唯有软件功能来提醒，我所做的事情不过是让这提醒的功能失效而已。”
“这么说，你还是比我想象得要聪明一点。”恶魔抬眼道，语气里满是讽刺。
他们两个说的话，洛可完全听不懂。明明只是在软件上少了个提醒功能而已，怎么会产生害死上万人的医疗事故？
【系统：霉菌】
洛可一愣，“怎么会有霉菌？”
兴许是没想到洛可能提到事件的关键，张德守的眼里划过一丝意外，跟着依旧是毫无避讳地直言道。
“霉菌是长在滤芯里的，无论是经常使用还是放着不动，只要暴露在空气里就会产生。”
因为没有了提醒更换滤芯的功能，患者才会在使用呼吸机时吸入霉菌，所以才导致了医疗事故！
洛可总算是把他害人的经过弄清楚了，谁能想到原本用于救人的机器，最后成为害人的工具……
不，确切的说，坏的不是机器，是人心。
君陌尧抬起了眼前放了很久的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愣是没有去喝，而是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我猜，你是去了海外医疗培训之后才知道，Guardian Angel最大的产品缺陷就在于此。”
张德守怔然，随后又点了点头。
“没错，本来配合着产品升级，用别的材料就能很快解决这个问题。但那个男人，贪得无厌，竟然想要通过卖滤芯的方式再赚一笔钱！
所以害死那些人的本来就是他，他活该在牢里度过下半辈子，也活该被罚得倾家荡产！”
淳朴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配合着那头未老先白的头发，让张德守看上去像是沾满邪气的魔鬼。
而一旁真正的恶魔，却不动声色地配合着他的笑。
“你没有说错，是他接受你的产品，是他让你去进修，是他让你管理软件……说起来，全是因为他，利用了你。”
“对！全是因为他利用我！那些死去的人也都是因为他而死！和我无关，我根本不用躲起来！我根本不必活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张德守笑得更加癫狂，眼角的笑纹和青筋凝结在了一起。
纵是洛可也被那副模样惊到了，咬了咬嘴唇，她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真是这样吗？张德守，如果你真是那么想的，也不会在我们这两个陌生人面前把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
就算警察没有抓到你，这几年你分明过得也不好，你把守护天使的资料全都放在身边，就是因为你深陷罪恶的内疚之中无法得到解脱！”
这大概是天使说教的特性，君陌尧在心里嗤笑，面上却依旧漠然地观察张德守的表情。
笑容僵在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张德守像是被雷打过一般，唯有黯淡的眼神忽而一动。
“你们，不是警察？”
【系统：误会】
这系统提示得也太慢了！这一回又轮到洛可失语，只好把目光投向引路至此的恶魔总裁。
君陌尧倒是看出了那平静眼神里的求救，但也依旧没有要和张德守解释的意思，而是直接看着洛可说道。
“所以说，这个人算得上罪大恶极吧？”
“额……”
洛可扫了一眼张德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因自私害人，嫁祸他人且毫无悔过之意，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君陌尧扬了唇角，“那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把他制裁了。”
“制裁？”洛可重复了一遍，在得不到系统的回应之后，只好讪讪答道：“可我不会啊！”
“你连制裁都不会，还算什么天……真是蠢死！”
君陌尧被她气得半死，又不想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身份，只好默默地把一只手藏到背后，手心开始凝结一团暗黑的能量。
虽然不会什么制裁的能力，但洛可对邪气的感应却格外敏感，意识到恶魔正准备用他自己的力量收拾张德守时，她猝不及防地喊了一声。
“不可以！”
纵使罪大恶极，人类犯下的罪恶也必须由人类自己来承担，这是系统曾经告诉她的。
她作为天使能做的感化必然是规劝他认罪自首，如何惩罚都该根据人间的法律，制裁的人不该是她，更别说恶魔了。
就在喊话的同一瞬间，张德守一把抓过了写字台上的剪刀，竟拿刀口直接逼在了离自己更近的洛可脖子上。
“你们不是警察，所以是谁派你们来的？是那个男人吗？是他家里人吗？”张德守咄咄道。
突如其来的挟持，洛可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君陌尧倒是毫无表情地先开了口。
“如果我说是，你会杀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