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有一菜园，种有菜芽。
穿过菜园，来到屋内，陈设简单却不失雅致。
姜星舟努了努鼻子，说道：“这屋中并无酒味，倒不像是师父在的地方。”
楚瑾上前摸了摸桌沿，指尖沾了不少灰。
“亦或者是她很久没有待在此地了。”
姜星舟不解道：“我不太明白，师父见我等为何要如此麻烦？再说了，那楚家老祖先前说的，是去神之空间争夺钥匙，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瑾摇了摇头，道：“我不太清楚此事。但我想这儿并不算神之空间……否则怎会没有神在此？”
姜星舟将这不算大的屋子寻了个遍，也没发现任何端倪。
“奇了怪了……难道说不是师父？”
就在她疑惑之际，竹林簌簌摇晃，地面开始颤动。
“小心。”楚瑾一把拉过她，望着窗外的竹林。
如遇狂风的竹叶吹落满地，且愈发猛烈，没有丝毫减弱。
“有人想硬闯。”楚瑾微眯了眯眼，退后几步，“这是触发了此地的防御阵法。”
这种地方，若是想硬闯，可少不了苦头。
但那姜风扬显然没有这个实力，楚家老祖不得召唤，不会来此。
那么……会是谁？
姜星舟抬拳望着外面，她心底也知，眼下生变并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就在她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时，她的脚下猛然生出一个巨坑。
她瞳孔猛缩，起身便要跃出这个巨坑。
楚瑾伸手抓住她手，但突然她的身子一怔，松开楚瑾的手，放弃了抵抗，径直坠入谷底。
“阿星？！”
楚瑾神色大变，随即，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就在两人消失片刻之后，竹林逐渐停止摇动，幽暗之中出现一个身影。
笼罩在竹林下的身影幽黑，金眸却异常明亮。
他只一踏步，竹林枯萎。
再往前走，身后花草俱枯。
“藏在哪里了呢？”姜行自言自语，眼中的恨意愈发浓烈，“还是这般擅长遮掩……毁去仙骨，实在是方便了我。”
他不紧不慢地坐在案桌前，点燃烛火，拿起书卷品了起来。
身后黑影散开，将整个院子的生机吞没，外面一点光照不进屋子。
……
姜星舟落在崖坪上，她抬眼看去。
山雾笼罩，白云环绕。
风中弥漫的酒香，令她熟悉无比。
“师父？”
她试探地问道，忽然听见身后一阵震动。
猛地回头，原是楚瑾。
“师兄？你跟下来干嘛……”
姜星舟的话还未落，就见楚瑾满脸怒气，打断道：“你做什么？为什么要跳下这个地方？”
“我……”姜星舟眼中犹豫，有些吞吞吐吐。
从山雾之中传来一阵清泉般的女声：“既然来了，那便一起过来吧。”
姜星舟双眸一亮，声音微颤：“真的……真的是师父。”
她满心欢喜，却没见楚瑾此刻攥紧了拳头，神色复杂起来。
“师父！我这就上来。”姜星舟冲雾里嚷了一声，兴冲冲地便要往上行去。
见楚瑾还未挪动，她又回头拉住楚瑾：“师父先前让我来寻她，我心头虽喜，但也怕是陷阱，没想到……你还是跟了过来。”
“师兄，你说这是陷阱吗？”
看着她充满希冀的目光，楚瑾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攥紧她的手，笑道：“不像。走吧，我们……该见见她了。”
二人穿过袅袅山雾，寻着酒香，来到一处屋子前。
姜星舟突然怔在那里，眼眶红润，久久不能说话。
楚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帘也垂了不少。
这里……如同贤山一般，只是物是人非，今日站在这里的。
皆已不是当初贤山上的三人。
“你们还客气什么，门未锁，进来便是。”
熟悉的声音，酒香，地方。
姜星舟努了努红扑扑的鼻子，轻咳一声，拉着楚瑾走了进去。
张沐白身着白衣，静静地坐在屋里，酒香溢满整个屋子。
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依旧，却多了几分苍白。
“师父！”姜星舟睁大双眼，终于忍不住，上前扑进张沐白怀里，鼻子一酸，竟然哭了起来。
张沐白微微低头，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多少年了，怎么还跟个孩童一般？”
“我……我现在可厉害了！可……看到师父，我……我……就止不住了……”姜星舟抽了抽鼻子，抽泣声小了不少。
她也知道，这一路走来发生了许多，也多少次面临危机。
但……见到张沐白的瞬间，她心头涌出了家的感觉。
张沐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抬眼望着长身玉立的楚瑾，眉眼低垂，摆了摆手。
“坐吧。没想到你们会一起来。”
楚瑾沉默地坐下，没有说话。
张沐白突然面色微变，沉吟片刻，盯着他问道：“你……不打算走这条路了？”
姜星舟疑惑抬头，揉了揉眼睛。
却听楚瑾回道：“我并未放弃，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张沐白眼里含有一丝愧疚，叹道：“抱歉，我利用了你们。”
她轻轻推开姜星舟，起身站在身后的屏风前。
“师父，你这是何意？”
姜星舟心底百味陈杂，她亦知张沐白与红枫隐瞒着做了许多。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了。”
张沐白语气淡然，如玉的指尖点在屏风上。
风声骤起，形成一道小小的漩涡，触及屏风。
屏风上的花鸟栩栩如生，动了起来。
张沐白从中拿出了一株小草。
那株小草离开屏风的瞬间，花、鸟、山、水……恢复平静。
“既然走到了这里，如何还有回头路？楚瑾，这一世的你什么也没有做错……是我对不住你。”
张沐白取出这枚小草之后，肉眼可见的白发生出。
不过几息的功夫，一头流银般的长发，便夺取了原本的颜色。
姜星舟呼吸一紧，上前死死拽住张沐白的手。
“师父！你在做什么？”
源源不断的幽光从她手间涌出，然而这股磅礴的生机之力，却怎么也涌不进张沐白的体内。
“你做得很好，阿星。”张沐白挣开她的手，淡然一笑，宛如梨花盛开，苍白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