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卖身
柳儿有没有带着孩子去看望冯贤，冯凌雪没再过问。反正以她对柳儿的了解，即便她心里不愿意，也不可能明着违抗冯贤的意愿。
更让她关注的，是王鸿才失踪一事。
王鸿才离开王府一事并不算隐秘，他也没有刻意做过伪装，因此王家下人很快就在百姓的指引下来到了断肠崖。
然而断肠崖上只有一匹马。
不出一天，王鸿才的尸体就在山崖下找到了，与尸体一起的还有他母亲的灵位。
一时间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王府管家自然是不信主子会跳崖自杀，可无论官府怎的查，都只能查到他是自己骑马出的门，没有任何可疑人员或可疑事物出现。
最终王府管家也只能不了了之。
王鸿才没有旁的亲戚，自从他病后那些与王府交好的人也都慢慢断了往来，丧事只有王管家操办，草草结束。
丧礼那天，冯凌雪还携林云去上了香。
王管家看见冯凌雪时脸有一瞬间扭曲，叫冯凌雪好不痛快。
王鸿才丧事办理妥当之后没两天，王管家也被发现死在了自己房间，服毒自尽。
至于是不是真的服毒自尽，外人也不在乎，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了两天也就不再关注了。
时间就在这么过去了半个月，期间听雨回来了两趟，带来了王鸿才的消息。
冯凌雪如今已经不如最开始回来时那样复仇心切了，所有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她有很多时间慢慢来，无论是冯贤、柳儿，还是王鸿才，迎接他们的只会是无尽的痛苦。
因此她并不着急，在确定王鸿才完全改头换面之后，才开始实行下一步计划。
···
这一日，林云又一大早来她院子与她一起用膳。
吃完饭之后，他才说听雨那边都准备好了。
跟着林云去到城外一个庄园，在那里冯凌雪看见了大变样的王鸿才。
经过听雨改头换面的王鸿才，面容白皙，唇红齿白，看着清瘦柔弱，此时正面无表情像个木偶一样坐着，再没有往日的半点样子。
冯凌雪只远远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
“明日就将他送到桑州去吧。”
“放心，人都联系好了。”
说完，一个下人送上一张银票。
冯凌雪没有接。
这是王鸿才的卖身钱。哪怕他是庆州城曾经富甲一方的王氏布行东家，也不过只卖了一百两。
想来也可悲。
“将银票送到善养堂去。”
下人收回银票，恭恭敬敬退下。
回程路上，冯凌雪看向一直无动于衷的林云，忍了良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林云，你不觉得我太狠了吗？”
林云愕然，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明明王鸿才与我也没有多大的仇，我却要这样对待他。”至少在外人看来，王鸿才与梅家还有这不浅的交情。
冯凌雪说着面露苦笑。
将一个男人改换容貌送到小倌馆……说一句恶毒完全不为过。
林云收起笑意，正襟危坐看向冯凌雪。
半晌，他坐到冯凌雪身边，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打背部安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缘由，但我相信你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别担心，我在呢。”
冯凌雪放软身体，让自己完全依靠在林云身上。
她闭上眼睛，闻到他身上有袖里春的香味，清新淡雅，很好闻。
隔着衣衫，还能听见他沉而有力的心跳声。
在心跳的催眠中，冯凌雪思绪渐渐飘远，好似又回到了上辈子的王府。
在那深深后宅中，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失去了健康，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妹妹。
那个几乎是她带大的妹妹，被王鸿才骗进王府，最终惨死。
等冯凌雪好不容易找过去的时候，她小小的身体都已经凉透了，不着片缕，身上布满肮脏的痕迹，就那么毫无尊严的被丢弃在冰冷的地上，死不瞑目。
后来她才听说，jian污了妹妹的人不止一个。那一刻，冯凌雪只觉得心都碎了。
冯凌雪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的厉害，忍不住伸手抓住林云的手。
相较于她自己偏低的体温，林云的手心干燥温热，抓在手中十分温暖。
任由她抓着用力握了许久，察觉她情绪逐渐平复，林云才反手把她娇小的手掌收进手掌。
“我知道你心中还有许多秘密，我也有。等你愿意说的那天，我们一起说好不好？交换了秘密，以后就能坦诚相见。”
冯凌雪点头。
“睡一会？我抱着你。”说着林云改换了姿势，让冯凌雪靠的更舒服。
随着马车一路摇晃，冯凌雪竟然就这么一觉睡到家门口。
看着睡眼朦胧的冯凌雪，林云觉得心痒痒，于是没忍住凑上前亲了口。
柔软的触感停留在额头，冯凌雪第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懵懵地看向林云。
“你亲了我？”
林云瞧着她一脸迷茫的模样，于是笑着问：“是有如何？”
冯凌雪皱眉，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脸刷了爬满红霞，钻出马车快速消失在门口。
两个门丁看着被留在门口的姑爷，还以为两人闹矛盾了，可看看姑爷的表情，又不像是吵架的样子。
书墨跟在林云身后，不咸不淡道：“当心惹怒少夫人。”
林云打开折扇，一摇一晃走进大门口：“你又没有媳妇儿，你懂什么？”
书墨沉默。
一路跟到傲雪院，等林云主仆两进去时，冯凌雪已经平复完毕，正坐在厅里喝茶。
“娘子，我也要喝。”
冯凌雪全当没听见。
林云凑过去：“娘子，我也要喝。”
冯凌雪看了眼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又看看身边睁着眼睛好似小狗一样看着自己的林云，任命提起茶壶，为他倒了杯茶水。
“我这的茶可不如你院子里的讲究。”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林云喜欢喝银云茶，还专门准备了一套茶具。而冯凌雪喝茶全当解渴，因此完全不讲究。
林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口渴了，喝什么都好喝。如果是娘子斟的茶，就更好喝了。”
冯凌雪忍不住笑，同时白了眼他：“油嘴滑舌。”
林云并不在意冯凌雪的话，笑嘻嘻地拎起茶壶：“来来来，相公也为你倒茶，你喝了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眼看着冯凌雪喝了一口，林云期待地看着她，问：“如何？”
冯凌雪哭笑不得，同样一壶茶，难不成还真的有差别了不成。
但冯凌雪也不扫兴，又仔细抿了一口，品味片刻后道：“你别说，还真是。”
林云顿时像个孩子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你看，我就说！”
说说闹闹间，时间飞速流逝，冯凌雪也忘却了先前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