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想过亲人吗？”
宋修然没说话。
这个话题挺沉重的。
隐私被我抽死丝剥茧开，宋修然突然有点心疼。
李嫣然却扯了扯嘴角拈着笑容：“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的。”
“你有一个优点，就是你道德感很强。”
宋修然这时候已经看向了李嫣然。
李嫣然眼皮子颤了颤，心里面莫名的有点酸涩，不知怎么，回答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人都是非黑即白的，有阴暗面才像个人，不是吗？”
李嫣然没说话。
宋修然把安全带解开后面的甜品一齐送到了她的手里，顺带打开了门让她下车：“你进去吧！”
“宋……”
李嫣然哑声，欲要说话，面前的宋修然目光看过来，她心跳慢了半拍，赶紧从车里出来，走了两步，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宋修然。
宋修然还在车里，不过是在抽烟。
应该是和她聊的过程中已经在抑制烟瘾了。
看到李嫣然落来的目光，宋修然手指一顿，也看了过去，两人视线聚焦，李嫣然把刚刚的话完整说出：“我们明天可以见面吗？”
“嗯？”
“吃饭，我请你吃饭。”
李嫣然摇着手臂的蛋糕，漾着单纯的笑容。
宋修然沉默良久吐出了一个烟圈，笑着说：“你怎么想到请我吃饭？因为你害我流鼻血吗？”
“不，是我想谢谢你，你请我吃蛋糕还送我这么多的赠品，还帮我把头发丝解开，还听我说那么多的烦心事。”
李嫣然觉得自己在麻烦他，她不太喜欢麻烦别人。
而且宋修然和她在一起，让她轻松不少。
她很久没有让自己轻松了。
大约是扮笑脸在顾家装乖巧的妹妹，希望母亲和哥哥都开心。
总是这样去为别人着想导致她过分的情绪内耗。
在李家也是这样。
养父母每次教训和骂她都多觉得是自己的错。
讨好型人格让她在任何处境都会下意识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为了不存在的错误去道歉，循环反复然后看到别人的笑脸才甘心。
这是第一次有人照顾她的情绪。
李嫣然觉得弥足珍贵，或许还能做朋友不是吗？
就像和温晓晓一样。
起码宋修然不讨厌她。
不知道自己这个请求宋修然会不会心生厌烦。
毕竟他们没见过几面，贸然的请求吃饭，会不会不太礼貌啊？
好烦啊，她又开始不自觉的去在乎别人的心里想法了。
“明天什么时候？”
宋修然看她纠结的表情，觉得挺可爱的，停顿了好久才说话。
得到这个答案时，李嫣然眼角笑弯像个月牙，她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这让宋修然也没那么烦躁了，吸了几口烟感觉嗓子痒痒的。
“我下午应该有时间，不过明天下午我要和我哥哥说一声，她不太希望我离开别墅今天也是请求过好几次才答应下来的。”
宋修然嗯了声，就开车离去了。
李嫣然张了张嘴，还没说具体时间呢？
嫌自己烦了是吗？
李嫣然心里面纳闷着，她一进门，就被等在门后的顾华宸吓到来，一只手撑在门框前，盯着她：“你和他聊什么呢？聊那么长时间？”
“你偷看我？”
李嫣然小脸一沉，攥紧了手心。
他无奈地摊手，放下手慵懒的靠在门框前，抱着双臂随心所欲的回答：“看几眼又不会掉块肉？”
“你金屋藏娇？我还以为你去看爷爷了，没想到你去偷偷谈恋爱啦。”
李嫣然气急跺脚，回答：“不是，那是我的朋友。”
“还是男性朋友，上次晚宴的那个宋修然吗？”
李嫣然沉默了下来。
“我没生气，上次浅浅和我说清楚了，你的事我不会在管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害我都行。”
第一次看到顾华宸这么好说话。
李嫣然看着他往屋内走带上门，屋里没开灯，月光撒入，清冷又空旷。
他往楼上走，正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忘记和你说一件事，浅浅人格分裂，时不时会变成另一个人，你最近不要表现出来尽量瞒着。”
李嫣然眉头皱着，这是真的吗？
还是林双笙故意演戏给顾华宸看得。
他没记得林双笙提起过这件事。
“哥，你查过了吗？这个要去看医生的。”李嫣然还是问道。
顾华宸好像很累很累，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楼上走撂下了一句话：“查了，是精神分裂没错，我都不知道，她的人格爱我，哪个人格不爱我。”
“而我喜欢的又是哪个人格。”
这些想法充盈在脑海里让他很烦很烦。
最近助理也在不断的提醒他林浅浅的身份是假的。
顾华宸边走着，很快扭头看向李嫣然说：“你觉得，林浅浅她是不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
李嫣然一愣，没回答。
她低垂下眸随口说了句：“什么目的？他是你招进来的，我当时又在绝食。”
“你那么恨我，说不定找个外人对付我里应外合然后打败我这个大坏人，这样你们就心满意足了，不是吗？”
顾华宸回头笑了笑。
李嫣然听着他的话，看着顾华宸高大的身影突然觉得，顾华宸好像没那么朝气蓬勃了。
他变得好疲累，仿佛能看到三十七岁的他在往四十多岁的年纪靠拢。
“如果是真的，你会讨厌我吗？哥？”
“我讨厌我自己，我讨厌为什么我学不会爱一个人，我无法做到同情一个人，刺激我的感官竟然做个罪犯。”
“我讨厌我生在顾家，我讨厌我学着他变成了我最讨厌的大人，我讨厌我连选择自由的权利都没有，我讨厌这世界，除了你和浅浅还有妈。”
顾华宸边说着，苦涩笑了笑。
“谈个恋爱挺好的，有个人陪着你总比我好不是吗？我没人陪，没人爱也习惯来，妈妈那几年找你想你想的厉害，因为你被她送走后，我就发现她对你的思念早已占据了最后一丝对我的爱。”
“她没那么爱我，因为父亲的原因，她其实挺不喜欢我的，我看的出来。”
李嫣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