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小厮忙得进进出出，一箱子一箱子被红绸布包裹着，堆叠在一起，差点让楚耘没有下脚的地方。
听到声响，楚嫣循着声儿瞧过来，在瞧见站在原地发愣的楚耘，不由得眉开眼笑。
她索性先将汤圆给放下，左右瞧了眼今日她带回来的回门礼，灵光一闪便猜到了这小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在宫里无聊地很，又想着今日是数九冬至便一道出了宫。”
楚嫣起身，理了理裙摆：“正想着入宫三年还未回过门，索性就就这这个由头回来瞧瞧。”
分明是极为平淡的两句话，却让楚耘这么个男子几乎快要红了眼眶。
“好端端的日子哭什么？”楚耘失笑，“嬷嬷说不知你何时归府，所以你的那份汤圆还未下锅。你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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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耘垂下眼睑，解了身上厚重的披风给了身旁的小厮，听着这话忍了忍还是笑出了声。
少年眉目清朗，眼含笑意，朝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都听姐姐的。”
楚嫣笑眯眯地有些自豪地抬了些头。
兰草却极为不解地用手肘撞了下身旁的婢女：“瞧什么呢？还不快好好地雕你手中的那朵莲花？”
雕得这么烂，她都没眼看。
本来还有些感慨的婢女顿时恼怒不已，哀嚎两声：“兰草姐姐您行行好成不成？”
兰草：“嘿？”
嬷嬷上前，一左一右各揪了一个：“都随我去厨房干活，别在这儿生事！”
被揪住耳朵的兰草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楚耘眸光微怔，喃喃出声：“府中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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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少年的眸光不免有些黯淡。
今夜姐姐怕是就要回宫去了……
楚嫣却支着手撑着下颌，笑眯眯地瞧着兰草闹腾地背影，顺嘴便搭了一句：“还要热闹好一阵呢。”
楚耘微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嫣。
后者却同他卖了个关子，眼风扫向那堆了一地的回门礼：“楚大人，能否先将你姐姐的回门礼妥帖安置好啊？”
使唤楚耘，楚嫣倒是顺手极了，她微微歪了歪头，来时她便对城南孙记铺子的蜜饯果子念念不忘，只可惜身边还跟这个时刻盯着她的兰草。
她说得婉转：“也不知城南的孙老板如今几何了？”
楚耘哭笑不得，偏生身边跟着的这个小厮是前阵子楚嫣刚买来的，也不懂她这话中意思。
少年苦笑着将披风重新系上：“姐姐好生休息，不过半个时辰，弟弟便会将东西都收拾好送往风陵苑。”
楚嫣语气轻快，洋洋盈耳：“等会儿赏你汤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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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语气，怕不是把他当做五岁小童了？
*
“听说没听说没，楚家的那位嫡女回门啦！”
同她搭话卖着菜的妇人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胡说八道什么呢？自古以来哪有入了宫的妃子还能回门啊？高门大户都没有这种先例，何况是咱们皇上？”
先开口的妇人朝她摆摆手，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楚家嫡女有着倾国之姿，花容月貌，盛宠不断呢！”
听她们说得起劲，准备收摊的小贩也被吸引着聚了过去：“如今那楚家还攀附上了朱府！可真是今非昔比了。”
“如今的朱家如日中天，听说那大长公主殿下的寿辰便在朱府操办……”
小愿脚步匆匆，听着心里极不舒服，很快便上了停靠在药铺前的马车。
也不知她家小姐听进去了多少。
朱婉菱心中却想着旁的事，接过小愿手中的药包，微微一笑，却掩不了眼底的欣喜：“快些去楚府吧，晚了便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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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愿撇撇嘴，冲着帘子外的马夫喊了一声。
瞧着如此欣喜的自家小姐，小愿到嘴边的劝解又给堵了回去。
此刻朱婉菱心中只念着楚耘，那个少年郎。
却不知她放下帘子时，少年郎正策马向着城南而去。
许是朱婉菱答应了寿宴挑选夫婿之事，大长公主还以为朱婉菱渐渐放下了对楚耘的心结。
好歹楚耘往后也是朱家人，况且此时皇上应允也有楚贵人的一份责。
让朱婉菱去楚家送帖子是再好不过了。
彼时楚府正其乐融融，兰草伙同兰月几人做了不少的红灯笼挂在走廊角，一时欢声笑语不歇。
朱婉菱有些紧张地敲了敲府门。
很快听见声响的小厮便大声地喊：“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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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府跟着来的小厮亦是大声喊道：“尚书朱家前来送宴帖！”
“吱呀”一声，大门便连忙开了。
朱婉菱微微一笑：“多有叨扰。不知楚大人可在府上？”
小厮弯着腰接过宴帖，有些慌张地回道：“公子这才出了府，不知是要何时回来。”
话音刚落，朱婉菱神色有些怔然。
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与那丝丝缕缕的委屈。
一路上的欣喜与紧张全都扑了个空，像个笑话。
听到小厮来报的楚嫣疾步赶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幕。
朱婉菱站在府门口，也不进来也不走，这可把看门的小厮急坏了，在看见楚嫣时便急急跑了过来，将喜帖呈上。
一声“贵人”把朱婉菱的思绪全都给拉拢回来，她仓皇地行着礼：“民女朱婉菱给楚贵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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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嫣从最初的疑惑回了神，敛了笑，面对朱婉菱情绪很淡：“免礼。”
她不做声色地打量过朱婉菱同她身后跟着的奴仆：“朱姑娘一路辛苦不如进府坐坐喝杯茶。”
朱婉菱缓缓抬了头，刚想拒绝却在瞧清楚嫣的脸时有些发愣，不自觉地便问出了声：“民女与楚贵人……是否见过？”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想起当日在铺子时见到的那名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同楚贵人身形有着七八分相似。
可宫中规矩森严，楚贵人又怎可能轻易出了宫？
对此，楚嫣倒是一口回绝：“未曾，许是朱姑娘瞧错了吧。”
朱婉菱面上浮起笑意：“应是民女记错了。今日本就是上门叨扰，这会儿还要回去为祖母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