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c22.寒潮将至.其之六
不幸中的万幸，从半空中坠落的宫野志保并无大碍，冲击力不过是在她光滑的背部上留下了明显的淤青，除此之外一切都好，没有内伤，也没有骨折。
“没关系，医生说很快就能康复，也不是什么大伤。”回家的路上，宫野志保语气轻快地对菅野说道。
然而菅野一句话都没说，内心深处被名为内疚的情绪所填满。他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不应该带她出来的。”
——“不应该带她出来的。”
——“不应该带她出来的。”
......
他很后怕，假如那个柏坦歌原定计划就是杀掉宫野志保，那他现在只能守着她冰凉的尸体了......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疏忽。
他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容易动摇了，尤其是在涉及到宫野志保的问题上。
这是不对的，嗯，这是不对的，本不应该这样，她和你毫无关系，她单纯是你需要保护的对象，单纯是任务目标。她不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友人，也不是你的搭档。
——比特酒！你快给我醒醒吧！
看你的动摇招致的恶果！
和她保持距离，就像你以前做的那样。
她不是什么例外，她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过客，你现在陷得太深了，如果你真想为她好，你就应该把握好距离，而不是一味的纵容和妥协......这次是你运气好，可下次就不一定了。
“......菅野！菅野！快看路！”
菅野回过神来，猛打方向盘，这才避免了一场近在咫尺的交通事故。惊魂未定的他将轿车停在路边，双臂撑在方向盘上，额头上流满冷汗。副驾驶席上的宫野志保也是被吓得不轻，她拽下挡光板，照照镜子。
小脸蜡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和死亡擦肩而过了。
还好命大......
回头去看菅野，却发现他正半趴在方向盘上，平常的冷静和游刃有余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的他看上去竟然那样的惶恐无助。
“菅野......”宫野志保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却反应极大地缩到了车门的另一侧，瞪大了眼睛盯着宫野志保，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一般。
悬在空中的手指蜷缩起来，轻轻握拳。
“你没事儿吧？”
菅野微微点头，然后目视前方，咽了一口唾沫，志保见到他的喉结轻轻蠕动。
“别想太多了，我这不是还没事儿嘛！”宫野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刻意装出一副轻松的姿态。
“就差一点。”菅野伸出他缠满白色绷带的双手，若不是他拼了命地拉住铁链，恐怕这时候......绷带下面手被粗糙的铁链磨得血肉模糊，手心正火辣辣的作痛，但是菅野很高兴，这是胜者留下来的伤痕，也是他犯错的代价。
好在这代价不算大。
“很疼吧？要记得每天换药啊......”
“以后不能再这样任性了，我不会允许的。”菅野不敢正视宫野志保的眼睛，他担心自己会在那双冰蓝色的双眸的注视下再次动摇，“今天的事情......今天的事情已经证明你在外面很危险，带你出来是我的错，我也不会再犯了。”
宫野志保沉默良久，引得菅野不得不去看她。看夕阳的光晕在她纤长的眉睫上跳动，看她荡漾着波光的双眸。久而久之，心里的内疚之情更甚，他又有些后悔说出那番话——他还是动摇了。
“——这不公平！”她终于开口，“这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惩罚我？是柏坦歌把我劫走了，又不是我主动跟他离开的！为什么要禁我的足？这不公平！”
菅野抿起嘴唇：“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还没办法保护好自己，而我又不能一心二用，所以你......”他并不觉得宫野志保是在胡搅蛮差，实际上她说的很对，她一个人呆的好好的，是别人想把她掳走，这怎么能怪在她的头上？
而宫野志保之所以想跟着菅野一起行动，也是为了看住他——她知道他马上就被伦敦站唤去执行“自杀任务”了，在她做好准备之前，她得确保菅野不会离开她的视野之内。
“先回家吧......”
“等等。”宫野志保抓住菅野的手腕，“你还能开车吗？”
“已经缠上绷带了，无非疼点。”
“我不是再问这个。你刚才分神了。”
“......只是累了。”
“骗人。”
菅野沉默了。
总不能说是在想她的事儿吧。
这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所以只好选择继续嘴硬。
“就是累了。”
说完，他咬牙。
宫野皱起眉毛，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车。
“——你干什么去？”
菅野只好将车熄火，解开安全带跟了出去。
宫野志保将手臂搭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的大海，夕阳悬在海平面上，温和的柔光将地平线处的海面照的金光闪闪，也在她的茶色短发上烫出夺目的色彩。
“我要冷静一下。”她说。
“嗯，我或许也需要.......”菅野轻舒一口气，背靠栏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抽根烟可以吧？”
“随便。”她冷冷地应道。
菅野从烟盒里取出一根香烟现在嘴里，然后摸出打火机，转动砂轮，火苗在寒风中舞动，很快便熄灭了。而他突然放弃点烟，将打火机塞进口袋里。
宫野志保偏过头来：“怎么了？”
“闻闻味道就好。”菅野用牙咬着香烟，隐约能闻到烟草味儿。
“真怪。”
“我也觉得。”
迎着海风，宫野志保深吸了一口气，略带凉意的空气进入体内，让她一下子神清气爽。
“柏坦歌是谁，你认识吗？”
菅野摇摇头：“从没见过他，至少不是伦敦站的。或许也不是东京本部的。”
“你也不知道他在为谁工作对吧？”
菅野点点头。
“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我在负责机密项目。他会绑架我，把我吊在天花板上，完全是为了给你一个下马威......”
“嗯。我知道。这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不要再说那种话了，我知道跟你出来的风险，也愿意承担这些风险。我们是搭档对吧？我知道我会拖你后腿，但我也会成长的，我也是能帮上你的忙的，各种方面......”
菅野沉默了。
她愿意承担风险，不代表他愿意让她承担风险。
“喂！跟你说话呢！”
“我在听......”
“柏坦歌，我们商量一下吧，怎么对付他——别把我排除在外！想都别想！我现在一肚子的气，他可是差点把我摔死！”
面对气势汹汹的宫野志保，菅野只能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