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幕看着路绵亮晶晶的仿佛找到了人生终极答案的眼睛，所有试图掰正的话都显得徒劳。
算了。
她摇了摇头，放弃了此刻的纠正，只是抬手，很轻地揉了揉路绵的头发，低声道：“你是个挺好的人。”
这话说得没什么力道，更像是一句无奈的话，但却是她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剥离那些偏执和扭曲的认知，路绵本身坚韧又聪明，甚至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本能，都值得被善待。
路绵眼睛瞬间更亮了。
“那姐姐，”她凑得更近，气息拂在谷幕唇边，“我来解决厉尘，然后我们就可以走了，对吗？去姐姐说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谷幕喉咙发紧，没有立刻回答。
“我……”她避开了路绵灼热的目光，换了个话题，“我想……自己来处理厉尘的事。”
路绵脸上的光彩暗了一瞬。
“太危险了，姐姐。厉尘不是普通人。他很讨厌的。”
“我知道危险。”谷幕打断她，语气坚持，“但这件事因我而起，也关乎我能否……真正留在这里。我不想什么都靠你。”
她需要参与感，需要确认自己有能力解决麻烦，而不是永远被保护在羽翼下，不然她总觉得自己像一个无用的附属品。
路绵眉头蹙起，显然很不赞同。
“姐姐可以帮忙。”
她退让了一步，“比如……休息好，养好身体，想想我们以后去哪里。其他的，交给我。”
她的潜台词很清楚。
谷幕只需要负责“被保护”和“规划未来”这两件她认为最重要的事，至于解决这种事情，由她来。
谷幕还想说什么，路绵却已经用指尖轻轻按住了她的嘴唇：“姐姐，信我一次嘛。”
谷幕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无济于事。路绵决定了的事，也很难改变，尤其是在涉及她安全的问题上。
她最终，点了点头。
路绵满意地笑了，重新窝回她怀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公司里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仿佛刚才关于厉尘的话题从未提起。
其实路绵并没有真的将厉尘的事完全抛开。
相反，她行动得更快了。
在她看来，厉尘的存在已经从商业对手兼潜在神经病，升级为可能阻碍她和姐姐长远未来的高危不稳定因素。
她确实没打算让谷幕插手。
谷幕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
至于方法。路绵的思路一贯清晰高效。
厉尘的根基在商场，那就先从这里动摇。
何家内部的混乱给了她绝佳的切入机会。
何菁焦头烂额，几个堂亲虎视眈眈，而那个突然冒出来，备受何老爷子青睐的私生子何屿，成了关键。
很少有人知道，路绵和何屿其实认识，甚至算得上某种意义上的朋友。
那是在一次偶然的酒会上，两人都对某个经营模式发表了相似的看法，颇有几分惺惺相惜。
之后偶尔有些邮件往来，交流些不痛不痒的行业见解。
路绵一直觉得何屿比何菁那个草包更适合掌管何家，只是以前事不关己，懒得插手。
现在嘛……
她拿起手机，给何屿发了条信息，内容随意地提到了寰宇集团最近几个项目，以及厉尘私下的传闻。
点到为止。
何屿是聪明人，自然会去查。
一旦查实，厉尘试图绕过何家甚至可能威胁何家未来利益的野心就会暴露。
何屿需要巩固地位，打击厉尘这样一个不守规矩的外来强势者，既能向老爷子展示能力，又能清除潜在威胁，一举两得。
这只是第一步。
路绵放下手机。
这边需要时间，而她想更快一点。
厉尘身边那个跟了很多年，最得信任的特助，资料已经摆在了她的桌上。
他有个患罕见病的女儿，需要天价医药费，而厉尘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并不那么关心。
有时候，摧毁一座堡垒，未必需要正面强攻。
从内部轻轻撬开一条缝，往往更加省力。
而路绵，恰好有他需要的一切。医疗资源，金钱。
至于何菁那边，因为家族内斗自顾不暇，近期确实消停了不少，这倒是意外之喜，省了她再分心应付。
但过了几天，谷幕那股不能坐以待毙的劲儿又上来了。
路绵那边关于厉尘的进展，她一点都不知道，这让她心里更加没底。
“路绵，”晚饭后，她拉住准备去书房的路绵，“让我出去转转吧，就附近，不走远。你找两个人跟着我，行不行？我保证不乱跑。”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合理，而不是在提要求。
路绵眉头立刻蹙了起来，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姐姐，外面不安全。厉尘那边还没解决，暗鸦的人也不知道在哪儿。再等等，好吗？”
“我等不了。”
谷幕坚持，声音里带上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我不是瓷娃娃，需要呼吸外面的空气。你这样把我关着，我……我很难受。”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有些艰难，但确实是实话。
这种与外界隔绝的感觉，正在一点点消磨她的精神。
【宿主！宿主！】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冒出来，【撒娇！快撒娇！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你抱着她胳膊晃一晃，声音放软点，说‘求求你了嘛’！保证有用！】
谷幕：“……你怎么不撒个娇让主系统给你升级？”
系统：【……哼。】
路绵看着谷幕脸上真实的烦躁和，沉默了几秒。
她确实不想让谷幕涉险。
但小狗也是要出去溜的，姐姐出去遛一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她多找几个人看着就好了。
等她把这边的事解决了，姐姐就不会走了。
“……好吧。”路绵最终妥协了。
“只能在别墅区附近的商业街，不能去人少的地方。老陈开车送你，再带两个人跟着。最多一个小时，必须回来。而且，”
她上前一步，轻轻环住谷幕的腰，仰脸看着她。“要随时接我电话，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好。”谷幕松了口气，答应下来。能出去就行，哪怕范围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