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壹此时已悄然放开精神力,五千米范围内的一切动静尽在掌握。她拉起萧辰渊的手:“跟我来。”
两人如两道轻烟掠出偏殿。在沈泠壹精神力的指引下,他们专挑偏僻小径,七弯八绕,竟真的一个巡逻侍卫都没碰上。萧辰渊对宫中路径本也熟悉,两人配合默契,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刑司署附近。
地牢入口隐藏在假山之后,四名守卫持刀而立,神情警惕。不远处,每隔一刻钟便有一队侍卫巡逻而过。
沈泠壹与萧辰渊隐在树影中,她闭目凝神,精神力如细丝般延伸出去——
“睡。”
无声的指令在守卫脑中响起。那四人只觉得一阵难以抗拒的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靠着假山缓缓滑坐在地,瞬间陷入深眠。
“走吧。”沈泠壹轻声说,“他们明天午时之前醒不过来。”
萧辰渊虽已见识过她的手段,仍觉震撼。两人大摇大摆走进地牢,连伪装都懒得做。
地牢内光线昏暗,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霉味和血腥气。两人一路往下,两旁的牢房多是空的,直到最深处,相邻的两间牢房里终于看到了人影。
左边牢房里,镇国公裴远之靠墙而坐,身上铠甲已卸,白色中衣上染着斑驳血迹,脸色青白,明显是中毒之兆。右边牢房内,皇帝萧景明垂头坐在草堆上,龙袍皱巴巴的,神色颓唐。
萧辰渊快步上前,压低声音唤道:“父皇!舅舅!”
皇帝猛地抬头,看到来人,眼中骤然迸发出光彩:“小六?你、你真的来了?”
沈泠壹没理会皇帝的激动,径直走到镇国公牢门前,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察的电光,在锁头上一划——
“咔嗒。”
铁锁应声而开。
她推门进去,蹲在裴远之身旁检查伤势。身上刀伤箭伤不少,但都是皮肉伤,真正的威胁是体内那股阴毒的毒素,正在缓慢侵蚀心脉。
沈泠壹从空间取出一个小玉瓶,扶起裴远之,将灵泉水喂入他口中。泉水入喉,裴远之原本青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呼吸也平稳下来。
几息之后,他缓缓睁眼,看到眼前的沈泠壹时,先是一愣,随即苦笑:“惠安县主……老夫这狼狈模样,让你见笑了。”
“命都快没了,还在意什么狼狈不狼狈?”沈泠壹扶他起身,“能自己走吗?”
裴远之活动了下筋骨,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无大碍:“可以。要不是他们用毒烟暗算,老夫岂会这么容易被擒!”
“管他明招暗招,有用就是好招。”沈泠壹淡淡道。
裴远之被噎了一下,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另一边,萧辰渊也已劈开皇帝牢门的锁链,扶起父皇。皇帝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目光却一直往沈泠壹那边瞟。
“小六,”皇帝压低声音,“那位就是……惠安县主?”
“是。”萧辰渊应道。
“朕怎么觉得……”皇帝摸摸下巴,“这姑娘好像不怎么待见朕?”
萧辰渊和刚走过来的裴远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您这才发现?
萧辰渊干咳一声:“父皇多虑了,壹壹就是性子冷些,话少。”
裴远之更直接:“皇上,就这丫头那身手,她要是想坐您这位置,也就是抬抬手的事。您就别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了。”
皇帝:“……”
沈泠壹走过来,瞥了皇帝一眼,没说话,转身带路。萧辰渊一左一右扶着父皇和舅舅跟在后面。
回程的路上,沈泠壹依然用精神力探路,避开所有巡逻。等他们安然返回明华宫偏殿时,宫中的侍卫系统甚至还没发现地牢已经空了。
“皇上!大哥!”珍贵妃见到两人,提着裙摆跑过来,眼圈瞬间红了,“你们没事吧?受伤没有?”
皇帝见到爱妃,神色立刻柔和下来,轻拍她的手背:“珍儿莫怕,朕没事。”
裴远之也道:“小妹放心,一点小伤。”
等几人寒暄几句,沈泠壹才开口:“林丞相去哪儿了?居然没对你们用刑逼供?”
皇帝和裴远之同时一噎。这话问得……怎么听着有点遗憾的意思?
皇帝清了清嗓子:“他在朕这儿没找到玉玺,大概是去找玉玺了。”
萧辰渊皱眉:“玉玺您藏哪儿了?”
“在你母妃那儿。”皇帝看向珍贵妃。
珍贵妃眨眨眼:“我没拿玉玺呀?”
“朕放在给你准备的包袱里了。”
珍贵妃忙去翻那个从密道带出来的包裹,果然在最底层摸到一个沉甸甸的布包,打开一看,正是传国玉玺。
裴远之却摇头:“不对。他若真急着要玉玺,直接对皇上用刑逼问岂不更快?何必自己大海捞针般去找?”
他回忆起被擒时的细节:“我跟林贼的人交手时,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终于找到了’‘大人等了几十年’……林贼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一直在找的人或物,那件事比玉玺更重要。”
沈泠壹脸色微变:“不好,是江老爷子一家!”
她转身就往外走,萧辰渊立刻跟上:“壹壹,等等我!”
“你们在这儿等着,不要乱跑!”沈泠壹丢下这句话,人已掠出门外。
萧辰渊紧随其后,两人再次融入夜色。
沈泠壹一边疾行,一边将精神力扩展到极限。皇宫的每一处宫殿、每一条巷道都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很快,她在御书房“看”到了目标——
林丞相端坐在龙椅上,志得意满。江家众人被围在角落,江远老爷子则坐在临时搬来的书案前,手握毛笔,正在纸上画着什么。
沈泠壹“听”到林丞相的冷笑:“江老,你不会还在等那位惠安县主来救你们吧?不妨告诉你,老夫故意让闲王把她的家人掳去澜州,就是要将她引开,为我起事争取时间。”
他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算算时辰,她现在应该刚到澜州,正跟闲王准备的那些‘江湖高手’周旋呢。就算她侥幸赢了,从澜州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最少也要十日。到那时……”
江远握笔的手一颤,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