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即将吻下来的前一秒，宁妤猛地偏过头将他推开。
姜佑程抬手关掉水阀，水流声戛然而止。他将湿发向后一捋，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走出浴室。
宁妤浑身湿透坐在浴缸边缘，微微喘息。外套早已脱下，里面只穿了件薄背心，此刻湿漉漉地黏在身上……
疯了。全都疯了。
她盯着手腕上那条领带，心里越来越烦躁，一定要出去找那个混蛋给自己解开。
没想到姜佑程又返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件白色浴袍，直接扔到她头上。下一秒，宁妤感到手腕一松，领带被解开了。她扯下头上的浴袍，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宁妤拿着浴袍胡乱擦着头发。想让她穿这个？没门。
走出浴室，她依旧穿着那身湿衣服，径直走到姜佑程面前，冷眼看着他：
“你要让我在这待到什么时候？”
姜佑程闻言，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对她的不配合毫不意外。
“待到你守约为止。”
“守约？”宁妤冷哼，带着讥讽，“什么约需要你绑我？”
姜佑程从檀木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翻到某一页，手指点在纸面上，声音平静无波：
“第二点，第三条。乙方必须在甲方规定的时间及地理范围内活动，以确保合作项目的顺利推进。”
宁妤夺过文件，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眉头越皱越紧。
“你玩脏的？当时根本就没有这条……”
“白纸黑字，公证犹在，怎么叫玩脏的？”姜佑程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抬腿就要走。
宁妤一脚踩住身旁的椅面。
“如果我偏要违约呢？”她扬起下巴挑衅，“姜佑程，你可以让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你也可以找人弄死我。随你便。”说着就把合约撕碎，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姜佑程看着她这一连串动作，不怒反笑。
“我怎么舍得针对你。”他的掌心覆上她的大腿，不轻不重地捏着，“我的目标，是你身边的所有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指腹骤然用力。
宁妤咬牙抽回腿，握紧拳头就向他脸上砸。姜佑程偏头躲开，握住她的手腕一拽，她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鼻尖磕在他身上，瞬间眼泛泪花。
预想中激烈的挣扎没有到来。
她反而……不动了。
不仅不动，那只没被抓住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腰，整个人趴在他怀里。姜佑程垂眸，感受到怀中人肩膀微微颤抖。
哭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一紧，那只原本打算把她拉开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那个瞬间，自责与另一个念头同时涌现——
放开她，让她走。
可这瞬间的动摇，下一秒便烟消云散。
因为宁妤趁机抽走了他口袋里的房卡，同时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脚。
“嘶——”姜佑程手上力道一松。
宁妤抓住机会，转身冲向房门。
“嘀—嘀—”
她反复将房卡贴在感应区，电子锁任她如何拉扯都纹丝不动。
宁妤低骂一声，把湿发撩到脑后，转过身，眼神狠狠剐向他。
“怎么不走？”姜佑程倚在墙边，唇畔噙着挑衅的弧度。
“我真想杀了你。”宁妤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姜佑程嗤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芝加哥的拍摄，改到这儿。”
宁妤怔了几秒，扑过去抓起合同，原本的拍摄地点，被替换成这个她叫不出名字的陌生地方，甲方签名栏里是姜佑程那嚣张的字迹。
她还没来得及质问，姜佑程已经走到门边：
“好好休息，别耽误拍摄。”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宁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到隔间床头柜上的座机。
心跳加速，抓起听筒按下报警电话。听筒里传来的等待音让她的心要跳出嗓子眼。她紧盯着房门，生怕姜佑程会再回来。
电话接通，她慌忙开口：“警察吗？我被绑架了，我现在在……”
“不是哦。”
一个带着戏谑的男声，透过听筒切断了她所有的希望。
宁妤剩下的话全部哽在喉咙里。她挂掉电话，不死心地又拨了许星眠的号码。
这次只响了一声“嘟”，便被接起。
传来的，依旧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纵容，却又字字残忍：
“小鱼，你很不听话啊。”
“啪！”
这部电话，根本就只通姜佑程一个人的线路！
她把电话砸向墙壁，愤怒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冲进客厅，搬起实木椅子，砸着房间里一切可以破坏的东西。
碎裂声不绝于耳。她在这一片狼藉中喘息着，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她的反抗与无能为力。
——
“程董，宁小姐她……砸了很多东西。”服务生的声音带着犹豫和后怕，向房间内的男人汇报。
她刚刚按吩咐把餐食推进去，被眼前满地的狼藉惊得倒吸冷气。刚把餐车停在门口，一个烟灰缸就擦着耳边飞过来，吓得她放下东西就退了出来。
“随她去。”姜佑程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目光仍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服务生躬身退到门口，又听见身后传来听不出情绪的问句：
“有危险的东西吗？”
“危险的东西？”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会让她受伤的。”姜佑程补充，视线从屏幕上移开。
服务生回想了一下，谨慎地回答：“没、没有特别危险的，不过……卧室的穿衣镜好像也被打碎了。”
话音刚落，姜佑程合上电脑，绕过她走了出去。他住的平房就在旁边，穿过一小段花园石径，五分钟不到，他站在宁妤的房门外。
房门被推开，没有锁。或者说，锁对他形同虚设。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碎裂的花瓶、玻璃、装饰品散落一地，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而在这一片废墟中央，宁妤光着脚蹲在那里，黑发凌乱披散，遮住了她的表情。
听到动静，她没有抬头。
姜佑程单手插在口袋里，扫视了一圈，一步步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
“砸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