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发到二十三案的最后了,不会调整
陈昊的“怪病”在“创谷”园区内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在快节奏的科技公司,任何个体的异常都会被迅速淹没在下一个截止日期和产品迭代中。大家只当他是劳累过度,休息几天便好。
然而,仅仅三天后,相似的病例再次爆发。
这一次,是在午休时间。项目二部的两名年轻程序员,几乎同时在开放式茶水间僵住。一人正端着咖啡,手臂悬在半空;另一人则保持着从冰箱取午餐的弯腰姿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唯有眼神中透出与陈昊如出一辙的惊骇。
恐慌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在“创谷”内部扩散开来。
“又来了!和昊哥一样!”
“是不是什么新型病毒?会传染的?”
“太邪门了!这班没法上了!”
园区管理方坐不住了。总经理亲自给卫生院打来电话,语气焦急地请求李廷再次出诊,并希望他能协助查明原因。
李廷赶到时,现场已被部分隔离。两名患者保持着诡异的姿势被暂时安置在担架上,园区医生在一旁完全无从下手。贺强也带着两名民警赶到,脸色凝重。如果真是传染病或群体性事件,性质就严重了。
李廷迅速为两名患者诊查。脉象与陈昊极其相似,都是沉伏弦紧,气机闭塞之象,只是程度略有不同。面色、体感、眼神中的恐惧,都指向同一种病因。
“李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中毒?或者……某种脑部疾病?”贺强压低声音问道。接连发生,排除了陈昊个体的偶然性,指向了某种共性因素。
李廷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从脉象和体征看,非外感时邪,也非普通中毒。更像是……内在气机的剧烈逆乱。三人症状高度一致,必然有共同的诱因。”
他转向园区总经理:“这三位同事,最近的工作生活有什么交集?是否在同一个项目组?饮食、饮水来源是否一致?”
总经理连忙召集相关人员询问。反馈很快回来:三人分属不同项目组,办公区域不在一起,午餐通常各自解决,饮水来自园区统一的过滤系统。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参与了园区近期推行的一项名为“心智突破”的高强度压力适应培训。
“心智突破?”李廷捕捉到这个名词。
“是请外面一个专业团队来做的工作坊,”总经理解释,“旨在提升员工的抗压能力和极限绩效。内容涉及一些心理挑战和团队任务……效果据说很不错,很多员工反馈更有干劲了。”
“效果不错?”贺强指着担架上僵卧的员工,语气带着质疑,“这就是效果?”
总经理面露尴尬。
李廷没有纠缠于此,他更关心细节:“培训具体内容是什么?由谁主导?最近一次培训是什么时候?”
“主导的是一位叫高远的博士,据说是认知科学和行为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培训内容……涉及商业机密和专利方法,不太方便透露。最近一次集中培训就在上周,持续了三天。”总经理回答得有些含糊。
高远博士。李廷记下了这个名字。
“贺队,我需要去他们日常工作的环境看看。”李廷对贺强说。他相信,导致气机闭塞的“因”,必然藏在他们的工作和生活环境里。
在园区人员陪同下,李廷和贺强首先来到了陈昊的工位。工位整洁,甚至有些刻板。除了电脑、键盘,最引人注目的是桌角摆放的一个小型电子香薰机,里面还有少许透明的液体,散发着一种极其清淡、略带冷冽的草木气息。
“这是公司统一配发的,”旁边的员工解释道,“说是能提神醒脑,帮助集中注意力。味道很淡,平时几乎闻不到。”
李廷拿起香薰机,仔细嗅了嗅。气味确实极淡,若非他感官敏锐,几乎难以察觉。但这气味……似乎带着一丝不寻常的“沉降”之力,初闻似有提神之效,但若久处其中,恐有压抑气机上行的潜在风险。他不动声色,取了一点残留液体样本。
接着,他们又查看了另外两名患者的工位,发现都配备了同款香薰机。
李廷的视线又扫过办公区的整体环境。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光线充足,但空调冷气开得很足,体感偏凉。工位布局紧凑,缺乏私密空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墙面上贴着各种激励标语——“突破极限”、“向死而生”、“代码就是信仰”,字里行间充斥着高压的暗示。
“贺队,你感觉这里怎么样?”李廷轻声问。
贺强环顾四周,皱了皱眉:“说不上的憋闷。看着亮堂,但待久了有点喘不过气,心里发毛。”
李廷点头。这就是“气场”的感受。此地金气过盛(玻璃、金属、冷气),缺乏木气(生机、舒展)和土气(稳定、包容)的调和。长期处于这种“肃杀”之气中,本就容易导致肝气郁结(肝属木,喜条达而恶抑郁)。
再加上那种可疑的香薰,以及那个所谓的“心智突破”培训……多种因素叠加,如同在不断给员工的气机“上锁”。
“高博士的培训室在哪里?”李廷问道。
培训室位于园区另一栋副楼,相对独立。房间没有窗户,内部设计极具未来感,墙壁是吸音的深色材质,灯光可调节,此刻关闭着,显得异常昏暗。房间中央摆放着几把造型奇特的座椅,周围是一些说不出用途的电子设备。
一进入这个房间,李廷就感到一股更强的滞涩感。空气仿佛凝固了,呼吸都变得有些费力。贺强也明显感到不适,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口。
李廷的目光落在那些座椅上。座椅似乎是某种传感设备,旁边连接着显示屏。他在房间角落发现了一个更大型的香薰装置,里面使用的精油,与工位上的似乎是同源,但浓度更高,那股冷冽沉降的气味也更明显。
“培训时,会播放一些特定的音频,调整灯光,配合呼吸引导……”负责介绍的工作人员努力描述着,“高博士说,这是为了帮助学员进入‘深度专注’状态,打破心理舒适区。”
特定的音频?灯光?呼吸引导?李廷心中警铃大作。这听起来,像是在用外部手段强行干预和引导人的神志与气机运行!若运用不当,或心怀恶意,足以造成严重的身心紊乱。
“这位高远博士,现在人在哪里?”贺强敏锐地问道。
“高博士行踪不定,培训结束后就离开了。我们通常通过邮件和他的助理联系。”
离开了?时机如此巧合?
李廷走到房间中央,闭上眼,深深感受着此地异常的气场。金寒水冷,气滞血瘀。这里不仅是培训场所,更像是一个……人为制造的气机紊乱场!
那个高远,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培训师。他对气机、乃至对“神”的影响,有着极深的理解,并且将其用在了这种极端的管理实验上。
“贺队,”李廷睁开眼,眼神清亮,“问题的核心,恐怕就在这位高博士和他的‘心智突破’培训上。需要尽快找到他。另外,我建议立刻停用园区内所有同款香薰设备,并让近期参与过培训的员工,尤其是感觉身体不适的,尽快到卫生院做个检查。”
贺强重重点头,立刻安排人手去查高远的联系方式和行踪,并让园区配合停用香薰。
离开培训室,重新呼吸到室外略带潮湿的空气,贺强才感觉胸口那股莫名的压抑感消散了些。
“李医生,这次的事情,是不是比下毒、声波那些更麻烦?”贺强语气沉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机、心理暗示,比实体毒药更难取证和界定。
李廷望着“创谷”那冰冷的玻璃外墙,缓缓道:“下毒伤形,此法则伤神扰气。神气一乱,百病丛生。或许,这才是最根本的‘毒’。”
连环的僵卧,揭开的不仅是几个员工的急症,更是现代高压环境下,人对自身神与气的失控,以及被无形之手操控的可怕真相。
寻找高远,迫在眉睫。而李廷隐隐感觉,对方的手段,恐怕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