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推开别墅大门,外套还没脱下,手机便响了起来。她将包放在玄关柜上,单手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中介李姐”四个字。
“喂。”她语气平静,一边解着围巾一边往里走。
“小秦啊,城西和南区那两家铺子的业主我都联系上了!”电话那头声音清亮,“明天上午十点都能看,你定个先去哪边?”
秦雨停下脚步,站在客厅中央:“先看南区,再去城西。”
“行嘞,我这就通知他们准备,定位已经发你手机了。南区那位房东说了,店铺随时可以交接,诚意很足。”
“嗯,到时候见。”
挂断电话,她把手机收进包里,正要上楼,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秦轩从二楼拐角探出头,看见她,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来,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冲到秦雨面前站定,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老婆。”他喊道。
秦雨皱眉:“别乱叫。”
“老婆。”他又说了一遍,笑得更开心。
秦雨没有再纠正。这称呼显然是从薛家兄弟那里学来的,秦轩不过是模仿而已。但他能主动开口、敢于直视他人眼睛,已是巨大的进步。她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朝餐厅走去。
秦管家正好从厨房出来,见到这一幕,轻声对秦轩说:“轩少爷,早饭好了,过来吃点吧。”
秦轩点点头,自己走向餐厅。
餐桌上摆着白粥、馒头、一小碟炒蛋,还有一杯温牛奶。他坐下后盯着炒蛋看了几秒,忽然抬头。
“饭好吃。”他说,声音清晰。
秦雨正在倒水,手微微一顿。
她转过身,望着他。
这不是秦轩第一次说话,却是第一次说出完整的句子,且表达清楚。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你喜欢吃什么?”她问。
秦轩指了指炒蛋。
“蛋,香。”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想吃两个。”
秦雨没动,只是静静看着他的脸。
她看到的是清澈的眼神、稳定的情绪,还有那只伸向盘子的右手——动作自然流畅。
她拿起筷子,夹了两块炒蛋放进他碗里。
“够吗?”她问。
“够。”秦轩点头,低头继续吃饭。
吃饭时,他用筷子很稳,夹起一块蛋还会轻轻吹一吹才送入口中;喝粥也慢条斯理,不会急着往下咽。从前他吃饭像打仗,如今却截然不同。
秦雨心头微紧。
她轻声问:“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秦轩抬头,毫不犹豫地回答:“秦轩。我姓秦,老婆叫秦雨。”
秦雨指尖微微颤抖,脸上却不动声色。看来秦轩确实在恢复,只是尚未完全清醒,对过往的记忆仍不完整。
她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继续观察。
秦轩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勺子,抬头看她:“吃饱了。”
秦管家走来收碗,随口夸了一句:“今天吃得又快又好,话也比以前多了。”
秦轩听见了,转头看向秦管家,认真地说:“我想和老婆说话。”
秦管家一怔,目光转向秦雨。
秦雨没有看他。
她的视线始终落在秦轩身上。
大脑飞速运转。医生曾说过他右侧额叶有陈旧性淤血,用药可促进吸收。她照做了——每天按时喂药、冲牛奶、监督他睡觉。但她从未真正期待过会有明显变化,尤其没想到恢复得如此迅速。
而眼前这个人,言语有逻辑,记忆有片段,行为有分寸。
不是伪装。
是真实的恢复。
秦雨站起身,走到秦轩身边,蹲下,与他平视。
“头还疼吗?”她问。
“不疼了。”他答,“也不晕了。”
“做噩梦吗?”
他摇头:“没有做梦。睡得很好。”
秦雨缓缓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