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瑜却不急，他将带来的样品一一在办公桌上摊开，不只是之前给服务员看的松子和普通蘑菇。
他先指着那包颗粒尤其饱满、色泽金黄的松子说：
“胡经理，您看这松子，是我们后山老红松林的，粒大油足，开口率九成以上，空壳瘪子我们都提前筛过一遍了。”
胡经理拿起几颗看了看，微微点头，但还没到动心的程度。
韩瑜见状，话锋一转，又打开另一个布包，里面是几种形态各异的干蘑菇。
“这是咱们林子里天然的椴木香菇，您闻这香味儿，炖汤提鲜是一绝。这个是猴头菇，品相您过目，肉头厚实，形也完整。还有这个，”
他拿起几片呈喇叭状的灰褐色菌干：
“这是咱们当地的‘鸡血蘑’，炖肉放几片，汤色清亮，味道格外鲜，市面上可不多见。”
胡经理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地前倾，拿起那朵完整的猴头菇仔细端详。
张晨明在一旁适时帮腔：
“胡经理，不瞒您说，为了采这些好货，我们队里经验最丰富的老把式，天不亮就得上山，专找那些人迹罕至的阳坡、椴木林。”
胡经理终于开口，语气热络了不少：
“嗯，这些蘑菇的品相确实难得。光是这些，就够我们推出几道像样的‘山珍’菜了。不过……”
他略带遗憾地摇摇头，“光有蘑菇，这‘山珍宴’总觉得还差点意思，要是能有点真正的‘野味’提提档次，那就更圆满了。”
韩瑜就等着他这句话！
他脸上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压低了些声音说：
“胡经理，您说到点子上了。不瞒您说，野味……我们也有路子。”
他这话一出，连旁边的王小虎都愣了一下，他们出来没带野味啊。
韩瑜不慌不忙地解释：
“咱们公社靠山，村里有老猎人，平时也能打到些山鸡、野兔。这些东西处理好了，冷冻着，只要您这边有需求，手续齐全，我们就能想办法供应。保证是新鲜处理好的，绝不是冻了不知多久的陈货。”
他刻意没说具体数量，留有余地，但点出了“有路子”和“新鲜”这两个关键。
胡经理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极为感兴趣的神色。
“山鸡、野兔？好啊！这东西现在可不好弄！要是真能保证新鲜，价格好说！”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山鸡炖蘑菇”、“红烧野兔”成为饭店招牌年菜的场景。
韩瑜趁热打铁：
“蘑菇、干果，我们这次就能提供。野味这块，您要是确定需要，我们立刻联系队里准备，保证不耽误您年前使用。您看，咱们是不是先把蘑菇和干果的量和价格定下来？野味的具体事宜，我们后续再详细沟通，确保符合规定。”
胡经理此刻已是满面红光，大手一挥：
“好！就按你们说的办！蘑菇，尤其是这猴头菇和鸡血蘑，有多少我要多少！松子榛子也要！野味的事，你们尽快给我个准信儿，只要东西好，手续合规，咱们长期合作！”
谈判在一种宾主尽欢的气氛中结束。
走出饭店，王小虎忍不住佩服地说：“韩瑜哥，你胆子真大，野味咱们还没影呢，你就敢说！”
韩瑜狡黠地笑了笑：
“没影怕啥？胡经理需要，咱们公社山里就有！这就是信息差！先把意向拿下，回去再想办法。做生意，有时候就得敢想敢说，不然机会就溜走了。”
张晨明也用力拍了拍韩瑜的肩膀：“行啊你！这回咱们可是给公社立大功了！”
当两组人马傍晚再次汇合时，带来的都是振奋人心的消息。
供销社签下了稳定供货的意向，国营饭店则开辟了高端需求的新市场。
孙部长看着手里新增的订单和意向书，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这条由柳岔村蹚出来的路，在市里，正越走越宽，越走越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