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的意识在剧痛中沉浮，后背的伤口被粗糙的山道石子磨得血肉模糊，每被拖拽一步，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刮他的骨头。两名押送的弟子——弟子甲和弟子乙，手劲大得像要把他的胳膊拧断，嘴里还不停咒骂，唾沫星子溅在他脸上。
“以前你是内门天才，现在就是条丧家犬，走快点！别弄脏了我青云宗的路！”弟子甲踹了林霄一脚，力道之大让他差点栽进旁边的灌木丛。
林霄想反抗，可灵根被夺后，体内灵力空空如也，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任由身体被拖拽，额头磕在石阶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在胸口的香囊上——那枚苏清瑶绣的青云纹香囊，此刻被血染红，淡青色的布料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嘲讽着他之前所有的真心。
“要不是苏师姐仁慈，留你一条命，你早就成了山脚下的妖兽口粮！”弟子乙附和着，伸手扯了扯林霄腰间的青锋剑，见剑鞘上蒙了灰，又嫌恶地甩开，“连剑都配不上了，还留着干什么？”
山道两旁的枫树叶子已经变红，风一吹，像血片一样落在林霄身上。沿途的弟子纷纷驻足观望，有人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传染”晦气；有人则捡起地上的石子，精准地砸在林霄背上：
“废物！滚出青云宗！”
“偷来的灵根迟早要还，现在这样都是活该！”
“以前还跟在你后面喊师兄，现在看来，真是瞎了眼！”
有几个曾受过林霄指点的外门弟子，此刻也缩在人群里，低着头不敢看他。林霄扫过那些熟悉的脸，心里像被冰锥扎着——他曾毫无保留地分享修炼心得，帮他们解决功法难题，可现在，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甚至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你们……凭什么说我偷灵根？”林霄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血水顺着嘴角流下，“灵根是我天生的……是苏清瑶抢我的……”
“还敢嘴硬！”弟子甲停下脚步，蹲下身揪住林霄的头发，强迫他抬头，“苏师姐说你偷的就是偷的！宗主都认可了，你还想狡辩？”
林霄的头皮被扯得生疼，视线模糊中，他看到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墨尘长老。墨尘正快步朝这边走来，手里攥着一个小瓷瓶，眼神里满是焦急，却又刻意压低了脚步，显然是不想被其他人发现。
“长老来了！”有弟子喊道，人群瞬间安静了几分。
墨尘走到离林霄几步远的地方，假意咳嗽了一声，目光却落在林霄身上，手指悄悄将瓷瓶往身后藏。弟子甲和弟子乙见状，只能暂时松开林霄，对着墨尘拱手：“墨长老。”
“你们……押送弟子，动作轻点，别丢了青云宗的体面。”墨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慢慢走到林霄身边，弯腰整理林霄凌乱的衣领，趁机将瓷瓶塞进林霄手里，压低声音，快得像一阵风，“这里面是疗伤丹，能稳住你的伤势。去祖地禁境，那里有上古阵法，或许有一线生机。”
林霄的指尖触到瓷瓶的冰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死死攥着，指甲几乎嵌进瓷瓶边缘。他想对墨尘说谢谢，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眼神传递感激。
“墨长老，这可是宗主下令驱逐的废人，您管他干什么？”弟子甲不满地说，“宗主说了，他就是个弃子，没必要浪费丹药。”
墨尘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扫过弟子甲：“宗主让你们驱逐，没让你们折磨。再敢动手，我禀明宗主，治你们个虐待同门之罪！”
弟子甲被墨尘的气势吓住，不敢再说话。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李玄宗主的声音：“墨长老，押送弟子是宗门规矩，你就别插手了。”
墨尘回头，看到李玄带着两名长老走来，只能无奈地松开手，深深看了林霄一眼，转身离开。走之前，他又用口型对林霄说：“活下去。”
林霄攥着瓷瓶，看着墨尘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是他被废后，第一个真心想帮他的人。他悄悄拧开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疗伤丹，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虽然不能修复灵根，却缓解了伤口的剧痛，让他稍微有了点力气。
“走！别耽误时间！”弟子甲见墨尘走了，又开始拖拽林霄，这次的力道比之前更狠。
林霄咬着牙，任由他们拖拽，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墨尘的话——“祖地禁境”“一线生机”。他想起小时候，墨尘曾带他去过祖地外围，那里雾气弥漫，石碑上刻着上古文字，墨尘说过，那是青云宗始祖安息的地方，藏着能改变命运的机缘。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青云宗山门。高大的石门上刻着“青云宗”三个大字，此刻在林霄眼里却像一张嘲讽的脸。弟子甲和弟子乙将他狠狠一扔，林霄重重摔在山门外的泥土里，溅起一片尘土。
“废物，滚远点！永世别再回来！”弟子甲啐了一口，转身对弟子乙说，“宗主说了，要是他没死，就派人跟着，看他会不会去祖地。苏师姐也说了，只要他进了祖地，就把他解决在里面，绝不能让他活着回来。”
“知道了，”弟子乙点头，眼神阴狠地扫过林霄，“一个没了灵根的废人，还想翻身？真是做梦。我们就在这附近盯着，等他动了，就跟上去。”
林霄趴在地上，假装昏迷，耳朵却死死听着他们的对话。原来，李玄和苏清瑶不仅要驱逐他，还要斩草除根！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头顶，他攥着疗伤丹的手更紧了——他不能死，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等弟子甲和弟子乙走远，林霄才慢慢撑起身体，靠在山门外的老槐树上。他看着青云宗的石门缓缓关闭，心里最后一点对宗门的留恋也彻底消失。他拧开瓷瓶，又倒出一粒疗伤丹服下，感受着体内逐渐恢复的力气，眼神变得坚定。
祖地禁境……他要去祖地禁境。他要找到墨尘说的一线生机，要弄明白自己体内到底藏着什么，要让苏清瑶、李玄，还有所有嘲笑他的人，付出代价！
林霄扶着老槐树，慢慢站起身。后背的伤口还在疼，灵根空缺处传来阵阵空虚感，可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他朝着青云山后山的方向望去，那里云雾缭绕，正是祖地禁境的方向。
“等着吧……”林霄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