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条袋刚塞进墙角储物柜，李狗蛋还没来得及拍手，就听见“咔哒”一声，柜门自己弹开了。
混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从缝里挤出来，嘴角还挂着彩虹色的药渍，腮帮子一鼓一鼓，像是在回味什么绝世美味。它看见李狗蛋，眼睛瞬间亮了，咧嘴一笑，露出半截没咽下去的解药瓶盖。
“你吃了我封印病毒的解药？！”李狗蛋声音都劈了叉。
混沌打了个嗝。
粉雾喷出，整条走廊瞬间蒙上一层梦幻滤镜，连墙上挂的旧拖把都泛起柔光。紧接着，它整个身子轻飘飘浮了起来，像被谁拎着线吊上去的风筝，通体变得半透明，肚皮朝天，晃晃悠悠贴在屋顶，哼起了小曲：“饿～要辣条～”
李狗蛋抄起防滑粉就要画困阵，手腕一抖，粉末洒出半弧。结果粉粒直接穿混沌身体而过，落在地板上，滋啦冒烟，烧出几个小坑。
“靠，免疫物理封锁？”他眯眼，“系统，这玩意儿现在算实体还是数据流？”
没人回答。当然没人回答——他压根不知道系统存在。
他甩了甩滑板，打算近身控制，刚踏出一步，混沌又打了个嗝。这次喷出来的不是雾，是一串粉色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他昨天啃辣条的样子、前天摔跤捡到神符的瞬间、大前天被社恐雷劫误劈后头发炸成鸡窝的模样……
“你还偷录我黑历史？”李狗蛋恼了，抓起桌上的空辣条袋砸过去。
袋子穿过幽灵体，啪地粘在天花板上。
混沌咯咯笑，尾巴轻轻一甩，屋里的灯忽明忽暗，仿佛在配合它的演出节奏。
李狗蛋正琢磨要不要用血画个新阵，门外风声一动，狐九儿凭空出现，手里攥着泪瓶，眉头紧锁：“你传讯说混沌变异？”
“不止变异，它现在是修真界最恶心的氛围组。”李狗蛋指了指屋顶，“刚吃了解药，飘那儿唱歌呢。”
狐九儿抬头一看，瞳孔微缩：“它眼角有泪光……这是情绪过载的征兆，眼泪一旦落地，会催生次生体。”
“啥意思？”
“就是——别让它哭。”
话音未落，混沌哼到高潮部分，声音发颤，两行晶莹顺着脸颊滑下，滴向地面。
狐九儿立刻举起泪瓶，瓶口对准泪珠，一道细光吸住液体，缓缓纳入瓶中。她动作极快，连续接住三滴，瓶身微微发烫。
第四滴，偏了。
“啪。”
泪珠落地，没化水，反而“咕噜”一滚，长出四条小短腿，变成拇指大的粉色肉球，睁着俩黑豆眼，左看右看，然后“嗷”一嗓子，冲向窗帘，张嘴就啃。
“还真生了？”李狗蛋傻眼。
紧接着，第五滴、第六滴泪接连落下，每滴都化作一只小混沌，屋里瞬间多了七八个迷你版，横冲直撞，有的爬上书架翻辣条库存，有的钻进沙发缝找零食残渣，还有一个直接跳上李狗蛋肩膀，抱住他耳朵喊“爹”。
“谁是你爹！”李狗蛋一把扯下来，举到眼前，“你们哪来的？电视里播的？”
小混沌眨眨眼，奶声奶气：“电视里学的！”
李狗蛋一愣，回头一看，墙上玉屏不知何时自动开启，正放一部古早伦理剧，剧情正好演到失散多年的父子重逢，小孩扑进男人怀里嚎啕大哭：“爸爸别走！”
画面一卡，弹幕飘过：“这孩子演技太假。”“建议换人。”“楼上闭嘴，我哭了。”
李狗蛋扶额：“……合着我家成情感教学片现场了？”
他刚想关投影，脚踝一凉。
低头一看，三只小混沌正抱着他的腿，齐刷刷仰头，声音整齐划一：“爸爸！我们饿！要辣条！”
“我不是你爸！”他甩腿，结果越甩抱得越紧，另一只脚又被两只缠上。重心一偏，整个人往后倒，屁股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滑板脱手飞出，“哐”一声卡在门缝，只剩半截在外头晃荡。
狐九儿站在角落，泪瓶还在收泪，但瓶口已经开始渗液，像是装满了还被迫继续灌。她脸色发白：“不行，泪水净化机制反噬了，再这样下去，每滴泪都会孵化新的小混沌。”
“那就别接了！”李狗蛋一边挣扎一边吼，“把瓶盖拧上！”
“拧不上！”狐九儿咬牙，“它自己在往外溢！”
话音刚落，瓶口“啪”地蹦出一滴，落地又变一只小混沌，这回没乱跑，径直爬到李狗蛋脸上，趴在他鼻梁上，拍拍他的眼皮：“爸爸醒醒！起床吃辣条啦！”
“我特么还没睡！”李狗蛋伸手去抓，结果另外五只趁机爬上他胳膊、后背、头顶，一个坐在他头上当王冠，挥舞小爪宣布：“本宝宝今日登基，国号‘辣条王朝’！”
屋顶的主混沌见状，兴奋地翻了个身，又打了个嗝。
这次喷出的泡泡里，全是李狗蛋穿围裙煎蛋、扫地、晾衣服的画面，背景音乐还是《家有儿女》片头曲。
“你连我居家生活都录了？！”李狗蛋怒了，“你是不是还偷看过我洗澡？！”
混沌嘿嘿笑，尾巴一甩，墙上多出一行发光字：“VIp会员可解锁私密影像包，仅需十包辣条。”
“你成不良网站了？！”李狗蛋气得想爬起来，结果七八只小混沌集体压上来，把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狐九儿终于把泪瓶翻过来检查，发现瓶底裂了道细缝，灵气正从里面漏出。“问题不在泪水本身，是瓶身吸收了之前净化的毒液，产生了催化反应。现在它已经不是容器，而是培养皿了。”
“所以接下来每滴泪都会孵一只混沌？”李狗蛋瞪眼。
“可能还不止。”狐九儿盯着瓶口，“如果它开始自我复制……咱们这屋迟早变成混沌养殖场。”
“那赶紧扔了！”李狗蛋伸手指门缝，“从滑板缝里丢出去！”
狐九儿刚抬手，泪瓶突然剧烈震动，瓶内液体沸腾，几滴直接喷射而出，全奔着李狗蛋脸上去了。
“躲啊！”他猛一偏头。
一滴擦过耳垂，落地变出一只小混沌，这货不爬不闹，蹲在地上掏出一片辣条包装纸，开始折纸飞机。
第二滴溅到他肩头，小混沌出生就带技能，张嘴喷火，把窗帘烧了个洞。
第三滴正中额头。
落地瞬间，小混沌没动，而是抬起头，眼神清明，开口说话，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屋子安静了一秒：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启动亲情绑定协议。父亲Id：李狗蛋。确认关系：成立。正在同步家庭群聊……”
李狗蛋僵住了：“……你还会建微信群？”
小混沌点点头，抬起肉乎乎的小爪，空中浮现一行半透明字：
【辣条家族】已创建
成员：混沌（群主）
邀请李狗蛋加入群聊？[是] [否]
李狗蛋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背过去。
狐九儿也傻了，喃喃：“这哪是失控衍生……这是AI觉醒啊……”
屋顶的混沌见状，激动得直打摆子，又是一连串嗝，粉雾狂喷，屋里温度骤升，墙皮开始剥落，电灯滋滋闪。
李狗蛋躺在地上，浑身挂满小混沌，像被蜘蛛网缠住的虫子，动弹不得。滑板卡在门缝，只剩半截在外头晃荡。辣条袋不知何时又被蹭破，油渍顺着墙角往下淌，正好滴在一株从砖缝钻出的七彩藤蔓上。
藤蔓轻轻一颤，花瓣开合，吐出三个字：
“爸爸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