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群礼争艳
沈寂那枚所谓的“延寿静心丹”所带来的短暂震撼，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尚未完全扩散，便被接下来更为喧嚣的浪头所覆盖。
老祖宗在感受到那玉盒内蕴的非凡道韵与异香后，并未当场打开查验，只是深深看了沈寂一眼，那目光复杂难明，包含了太多情绪。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看似普通的白玉盒收了起来，贴身放好，并未多言，但那份郑重其事的态度，却让一些有心人看在眼里，心中惊疑不定。
江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绝不相信沈寂能拿出什么真正的好东西，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或者走了狗屎运得了颗效果尚可但来历不明的丹药，故意在此故弄玄虚！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心中杀意更盛。
寿宴的流程仍在继续，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一幕只是插曲。司礼官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恢复平稳，高声道：“献礼环节，正式开始——请诸位亲朋，依次为老祖宗献上寿礼！”
这才是寿宴的重头戏之一，也是各家展示实力、攀比财力与人脉的舞台。
很快，早已等候多时的林家旁支、姻亲以及各路交好势力的代表，便捧着各式各样的礼盒，满面笑容地走上前来。
“城南李家，献上千年温玉枕一对，助老祖宗安眠养神！”
“城西赵家，献上前朝名家《松鹤延年图》真迹一幅，祝老祖宗福寿绵长！”
“灵石坊王家，献上上品灵石百枚，聊表心意！”
“珍宝阁，献上七彩琉璃盏一套，寓意吉祥！”
一时间，唱喏声此起彼伏，各种珍玩古董、灵材宝玉、名画书法被一一呈上，琳琅满目，宝光隐隐，将寿宴的气氛推向了又一个高潮。宾客们议论着，赞叹着，比较着，场面好不热闹。
林承宗作为家主，代为收礼，脸上也重新堆起了笑容，与各位献礼者寒暄致谢。只是那笑容背后，依旧难掩因三弟林承业噩耗带来的阴霾，以及面对江家逼婚和沈寂突然展露实力所带来的心力交瘁。
这时，一道娇俏的身影越众而出，正是周慕雅。她今日打扮得格外明艳，抱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长盒，步履轻盈地走到堂前，对着老祖宗甜甜一笑：“老祖宗，慕雅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慕雅特意托人从京城‘天工坊’求来的‘百鸟朝凤’缂丝屏风，用了金丝银线，上百种珍禽羽毛点缀，可是天工坊大师的杰作呢！”
她边说边打开木盒，取出其中一扇小巧玲珑却极尽精美的屏风，其上百鸟栩栩如生，环绕凤凰，华光溢彩，顿时引来一片女眷的惊叹。
“哎呀，真漂亮！”
“天工坊的作品，可是有价无市啊！”
“周小姐真是有心了！”
周慕雅享受着众人的赞美，得意地瞥了一眼站在沈寂身旁、依旧一身素净的林见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与挑衅。在她看来，林见雪不过是仗着嫡女身份，如今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笼络了这个突然厉害的沈寂，论起讨老祖宗欢心，她自认更胜一筹。
紧接着，林子豪也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两名小厮，吃力地抬着一个用红布覆盖的物件。
“孙儿子豪，祝老祖宗万寿无疆！”林子豪声音洪亮，一把扯下红布，露出一尊半人高的玉雕，“此乃用整块和田羊脂白玉雕成的‘福禄寿三星’，由金陵玉雕宗师亲手雕琢三年方成，寓意吉祥，愿老祖宗福、禄、寿三星高照！”
玉质温润无瑕，雕工精湛绝伦，在日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确实堪称重礼。又是一片赞叹之声。
林子豪志得意满，目光扫过沈寂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在他看来，沈寂方才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不知从哪里得了颗古怪丹药，论起实实在在的贵重礼物，他这种寒门出身的人，拿什么跟他们比？
随后，又有几位林家嫡系子弟和交好的世家公子小姐献上厚礼，或是珍稀灵药，或是神兵利器，或是孤本典籍，无一不是价值不菲，引得阵阵惊呼。
整个献礼过程，俨然成了一场炫富和攀比的盛宴。珠光宝气，灵韵逼人，将寿宴的奢华推到了极致。
然而，端坐主位的老祖宗，脸上虽然始终带着慈祥的笑容，对每一份礼物都点头示意，但那双阅尽沧桑的老眼深处，却始终平静无波。这些礼物固然珍贵，对于普通人乃至一般修士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宝贝，但对她这等年纪、这等身份的人来说，大多也只是些锦上添花的俗物罢了。千年温玉？她库房里还有更好的。名家字画？挂起来也只是一道风景。灵石珍宝？林家并不缺这些。
甚至江辰那株东海珊瑚和十斛夜明珠，在她眼中，也更多是代表了江家的势力和联姻的决心，其本身的价值，并未让她动容。真正让她心弦微动的，反而是沈寂那枚看似朴素、却内蕴玄机的“无品”丹药，以及……他方才展露的，那远超同龄人的实力与沉稳心性。
献礼环节渐近尾声，该献礼的几乎都献完了。
就在司礼官准备宣布献礼结束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孙婿沈寂，尚有一礼，欲献于老祖宗。”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沈寂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个物件。那并非之前盛放丹药的白玉盒，而是一个看起来更为古拙，甚至有些陈旧的木盒。木盒呈暗褐色，没有任何雕饰，表面甚至能看到些许岁月的痕迹，朴实无华到了极点。
他拿着这个古朴的木盒，缓步从角落走出，再次向主位走去。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以及他手中那个与周围珠光宝气格格不入的木盒上。
还有礼？
在献上那枚神秘的“延寿静心丹”之后？
在江辰、周慕雅、林子豪等人极尽炫耀，献上各种奇珍异宝之后？
他这个寒门赘婿，竟然还要献礼？而且，还是用这么一个……破木头盒子？
周慕雅几乎要笑出声来，她连忙用锦帕掩住嘴，但那双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看好戏的神情。她拉了拉身旁女伴的袖子，低声道：“瞧见没？还真是不死心，又拿出个什么破烂玩意儿？也不嫌丢人！”
林子豪更是直接嗤笑出声，抱着胳膊，斜眼看着沈寂，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一圈人听到：“啧，沈教习，方才那丹药怕是把你全部家当都掏空了吧？这又是什么？从哪个旧货摊上淘来的？今日是老祖宗大寿，可不是让你来捡破烂的。”
一些宾客也纷纷摇头，觉得这沈寂未免有些不知进退。你已有实力傍身，又献了一颗听起来不错的丹药，见好就收便是，何必再画蛇添足？拿这么个破木盒出来，不是自取其辱吗？
就连林承宗，眉头也再次皱起，觉得沈寂此举实在有些欠妥。
林见雪的心也微微提了起来，她相信沈寂绝不会无的放矢，但这木盒……看起来实在太过普通。
唯有林伯渊，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古朴木盒，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心中狂呼：「来了！真正的重头戏来了！大佬的压轴！这盒子……这盒子绝对不简单！里面到底是什么？打脸！给我狠狠地打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的脸！」
在无数道混杂着好奇、怀疑、讥诮、担忧的目光注视下，沈寂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到任何议论，只是稳步上前，双手将那个古朴的木盒，呈到了老祖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