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无声的反击
庭院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寂身上那股磅礴浩瀚、近乎假丹境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席卷过每一个角落，压得人喘不过气。先前那些或轻视、或同情、或等着看笑话的目光，此刻尽数化为惊骇与难以置信，死死地钉在那道傲然而立的青衫身影上。
筑基大圆满！甚至……假丹境！
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赘婿，一个在青云学院籍籍无名的普通教习！如此年轻的假丹境，莫说在金陵城，便是放眼整个大夏王朝，也绝对是顶尖的天骄！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又隐藏了多少实力？
无数疑问在众人心中翻腾，却无人敢问出口。那冲霄而起、引动灵气沸腾的气势，便是最有力的答案，击碎了所有质疑。
江辰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最初的惊怒过后，是如同毒蛇般阴冷的嫉恨。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江辰，江家倾力培养的继承人，耗费无数资源，至今也不过筑基后期，距离大圆满尚有一线之隔，更别提那玄之又玄的假丹境了！这沈寂，凭什么？！一个赘婿，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打他的脸！
他带来的那些珍贵贺礼，那株流光溢彩的东海珊瑚，那十斛夜明珠，此刻在沈寂这绝对的实力展现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苍白。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财富与家世，似乎都失去了原有的分量。
林见雪紧紧依偎在沈寂身侧，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温度和力量。她仰头看着他线条冷硬却坚毅的侧脸，心中被巨大的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填满。她知道他一直在隐藏，却不知他已走到如此高度。为了她，他选择了不再沉默。
主位之上，林家老祖宗浑浊的老眼之中，骤然爆射出一缕精光，她深深地看着沈寂，那目光里充满了审视、惊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而林承宗，这位林家家主，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到了极点，惊愕、庆幸、后怕，还有一丝尴尬。他方才，在江辰的威逼和厚利之下，内心并非没有过一丝动摇。
而坐在稍后位置的林伯渊，此刻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若非场合不对，他几乎要激动得跳起来。他强行按捺住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只能在内心疯狂呐喊：「来了！来了！大佬果然忍不住要出手打脸了！我就知道！这沉稳，这气度，这不动声色间逆转乾坤的手段！江辰那小子算个屁！看他那张脸绿的，哈哈哈！」
就在这满场死寂，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沈寂突如其来的实力展现所震慑之时，沈寂周身那磅礴的气息却如同潮水般缓缓收敛，尽数归于体内。他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他没有去看脸色铁青、眼神怨毒的江辰，而是轻轻松开林见雪的手，向前迈出一步，对着主位上的林家老祖宗，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动作从容不迫，姿态不卑不亢。
“老祖宗。”他的声音清朗，打破了现场的沉寂，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寿宴本身，“今日是您七十大寿，孙婿沈寂，也备了一份薄礼，愿老祖宗福寿安康，松柏常青。”
他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既没有因展露实力而倨傲，也没有因江辰的挑衅而愤怒，就像只是在履行一个寻常晚辈在寿宴上应尽的礼节。
然而，此言一出，刚刚稍有缓和的现场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沈寂身上，转移到了他空空如也的双手。
献礼？
在江辰献上那株价值连城的东海珊瑚树、十斛夜明珠以及惊天聘礼之后？
在沈寂自己刚刚展露出近乎假丹境的恐怖实力之后？
他这个“赘婿”，此刻要献上什么礼？
好奇！极度的好奇如同野草般在每个人心中疯长！
江辰那丰厚到令人咋舌的贺礼（或者说聘礼），如同一座金光闪闪的高山，横亘在那里。沈寂方才以实力强行扭转了局面，震慑了众人，但若此刻拿出的贺礼太过寒酸，难免会落人口实，让人觉得他空有实力却无底蕴，之前的震撼效果恐怕也要大打折扣。
可他能拿出什么？一个毫无背景的寒门子弟，就算天赋异禀，修为惊人，又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足以在江辰的“厚礼”面前不落下风的珍宝？
就连主位上的老祖宗，眼中也掠过一丝诧异和探究。林承宗更是屏住了呼吸，眼神复杂地看着沈寂。林见雪的心也微微提了起来，她相信沈寂，但此刻的局面，实在太过考验人心。
江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阴沉的脸上挤出一抹讥诮的冷笑，抱臂站在一旁，准备看沈寂如何出丑。他就不信，一个穷教习，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实力强又如何？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泥腿子！
林伯渊则是在心中摩拳擦掌，兴奋得几乎要发抖：「重点来了！大佬的礼物！绝对非同凡响！打脸第二波，预备——」
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沈寂神色依旧淡然。他并未从储物法宝（在众人认知中，他不可能拥有此物）中取物，而是不慌不忙地自怀中取出了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看似普通的白玉盒。
那玉盒质地温润，却并无丝毫灵气波动，看上去朴素无华，与江辰那声势浩大的贺礼相比，简直寒酸到了极点。
“咦？就这？”
“一个玉盒？里面装的什么？丹药？灵草？”
“看这盒子平平无奇，能是什么好东西？”
“恐怕连江公子那株珊瑚树上的一块枝杈都比不上吧……”
细微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不少人眼中流露出失望和果然如此的神色。
江辰脸上的讥讽之意更浓。
然而，沈寂对周围的反应恍若未闻。他双手托着那小小的玉盒，缓步走向主位，在距离老祖宗五步之遥处停下，微微躬身，将玉盒呈上。
“此物名为‘延寿静心丹’，”沈寂的声音平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乃孙婿机缘巧合所得。丹药功效如其名，不敢说夺天地之造化，但于延年益寿、静心凝神，或有些许微末助益，聊表孙婿心意，望老祖宗不弃。”
延寿静心丹？
这个名字对于在场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十分陌生。听起来似乎与延寿有关，但修真界号称能延寿的丹药不在少数，效果却天差地别。而且看那盛放丹药的玉盒如此普通，能是什么高级货色？
不少人暗自摇头，觉得沈寂这礼，怕是托大了。在江辰的厚礼衬托下，更显尴尬。
就连林承宗，眉头也微微蹙起，觉得沈寂此举有些欠考虑。你既然有实力，暂且隐忍，日后徐徐图之便是，何必在献礼环节与江家硬碰硬？
江辰更是嗤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延寿静心丹？呵呵，名字倒是取得好听。却不知是何品阶？出自哪位炼丹大师之手？沈教习，可莫要拿些不入流的丹药，糊弄老祖宗啊！”
面对江辰的质疑和满场的怀疑目光，沈寂并未动怒，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依旧平静地托着玉盒，等待着老祖宗的回应。
端坐于主位的老祖宗，目光落在那个看似普通的白玉盒上，浑浊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她活得足够久，见识远超在场众人。她隐隐感觉到，那玉盒之内，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内敛至极的生机道韵在流转。
她缓缓伸出手，枯瘦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玉盒。
就在她的指尖与玉盒接触的刹那——
嗡！
玉盒之上，原本毫无光华的内壁，竟陡然浮现出无数细密如星辰的古老符文，一闪而逝！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沁人心脾的异香，仿佛无视了玉盒的隔绝，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
这异香并不浓烈，却让闻到的人精神为之一振，仿佛连神魂都被洗涤了一般，心头的焦躁、体内的暗伤，似乎都在这清香中得到了些许抚慰！
仅仅是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便有如此神效？！
老祖宗的手猛地一颤，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她死死盯着那看似普通的玉盒，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全场，再一次陷入死寂。
这一次，是因为那不可思议的异象和那闻之令人神魂舒泰的异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感受到的一切。
那……那到底是什么丹药？！
沈寂看着老祖宗的反应，依旧面色平静，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此丹，无品。”
“乃上古遗泽，机缘之下，仅此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