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手里还抓着那块石板，掌心的旧伤碰到边缘，有点疼。他没松手，也没动。阳光照在校场上，灰尘在光里飘。
他抬起左手，张开五指，然后握紧。
几千个子体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搬石头的放下石头，修墙的抽出工具，站岗的调整姿势。他们转身，列队，从各个通道走进校场中央。脚步整齐，没人说话，也没多余动作。
段逸走向武器堆。
那里放着缴获的东西：断矛、弯剑、裂盾、皮甲、铁盔、锁子甲片、战锤头。有的沾血，有的生锈，有的还能用。他蹲下，开始翻。
第一件是人类骑士的半截长枪。他拿起来，比了比工兵的身高。太长，不合适。他又捡起一把短斧，重量刚好，刃口卷了，但能修。
他闭上眼，意识连上“生命之种”。子体的数据调出来，体型、力量、职责自动匹配。他在脑子里想清楚，每种装备该给谁用。
睁开眼，他开始下令。
“工兵组，上前。”
二十多个绿皮身影走出队伍。他们手上还有泥灰，肩膀上有扛木头留下的红印。段逸走到一堆轻护臂前，这是从民兵皮甲上拆下来的加固条。他拿起一对，往一个工兵手臂上比了比，大小合适。
他点头。符文工匠马上上前，用熔化的秘银液焊接固定。接着换下一个。
“镐头全部换掉。”他说，“用缴获的战斧头改。”
两个符文工匠抬来工具箱，当场打磨斧刃，锯掉手柄，焊到镐杆上。新镐头更宽更重，挖土更快。
工兵接过新镐，双手握住，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左脚后退半步，右手横举镐头贴胸，做了个简单的持械礼。没人教过，只是习惯成自然。
段逸没说话，记下了这个动作。
“大地力士，上前。”
八名高大的子体出列。他们皮肤像岩石，肩膀比普通哥布林宽一倍。段逸指着地上的铁甲片——是从骑士坐骑铠甲上拆的。
“先护住胸口和肚子。”他说，“关节要能活动。”
大地力士蹲下，让工匠把甲片绑在身上。铁环穿过皮带，扣紧。背部加了一块弧形板，可以挡箭。段逸绕一圈检查，发现右肩动不了，立刻叫停。
“去掉右肩第二层。”他说，“换成软链。”
工匠照做。大地力士站起来试了试挥拳，没问题了。
段逸点头。这种体型穿整套人类铠甲会太重，必须拆开重装。他记下这点。
“钢铁力士，上前。”
这是最特别的一群。原本是大地力士中强化过的，经过三次能量强化，体型接近人类战士。他们站在一起，像一排矮墙。
段逸指向几套完整的锁子甲。都是从倒下的骑士身上剥下来的，有凹痕，但没断。
“直接穿上。”
工匠帮忙展开锁甲，钢铁力士套进去。腰带系紧，肩扣锁死。金属摩擦声哗啦响。他们站直时，像会走的铁塔。
段逸走过去，敲了敲胸口。声音很实。
“保留原来的护臂。”他说，“再加一块外钢板。”
两块三角钢片焊在小臂外侧。这是为了挡住骑兵冲撞。
最后一个组是幽影斥候。
他们一直站在暗处，身形瘦小，皮肤偏黑。段逸没让他们靠近武器堆。
“你们不用重装备。”他说，“要轻，要快。”
他挑出六把短匕首，刀身窄，重心靠后，适合扔。又选出几件深灰色披风，是教会侦察兵用的，有一点隐身效果。
“匕首配双鞘，披风带头套。”他下令，“不准带盾，也不准带头盔。”
幽影斥候接过东西，迅速绑在腿侧和腰后。披风一披，人就藏进了阴影里。段逸用眼看，只能靠地面反光找到位置。
他满意了。
所有子体都配好了装备。段逸站在高台上，看了一圈。
工兵拿着新镐，站得稳；大地力士穿上甲，走得慢但踏实；钢铁力士裹着铁，像移动的墙；幽影斥候消失在角落，只剩一点呼吸。
他抬起手，开始测试。
“钢铁力士，列盾阵。”
十名钢铁力士跑步前进，在校场中央停下。他们抽出小圆盾，互相卡住，三秒内连成一道密实的墙。
“大地力士，补缺口。”
两名大地力士冲上去，填进盾阵左边空位。他们的甲和锁甲贴合，没有缝。
“工兵，建掩体。”
四个工兵跑向指定位置，用新镐快速挖坑，同时把废盾插进土里当挡板。十秒内完成。
“幽影斥候，模拟渗透。”
四名斥候瞬间不见。段逸通过灵魂链接看到他们的眼睛：他们贴地爬行，绕开障碍，三分钟后出现在高台背面，举手示意到位。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段逸站着不动，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数据进入脑海：“调度响应平均缩短1.8秒，装备适配率87%，三项未达标。”
三个问题：一个工兵的护臂焊点松了；一处锁甲肩扣卡死；一个斥候的披风涂层掉了。
他立刻标记，准备交给符文工匠处理。
这时，一队钢铁力士开始练推进阵型。前排举盾，后排拿剑，脚步一致，踏地声像打鼓。金属反着阳光，光斑扫在地上。
段逸看着他们。
这些子体以前只会挖土、搬石头、修墙。现在他们有武器，有甲，有队形。他们的动作不再是机械执行，而是有了点别的意思——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他没笑，也没说话。只是慢慢点了点头。
阳光照在新装备上，光斑移到他脸上。他眯了一下眼。
一队钢铁力士正在进行第三次推进测试。前排盾墙压低，后排持剑跟进，步伐稳定。突然，一名力士右肩的锁甲发出轻微“咔”声，连接环出现细裂纹。
他没停，继续前进。
段逸的目光落在那道裂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