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深巷里的声线
雾在身后闭合的那一刻，
像是一扇门被关上了。
没有响声。
但“关上”的感觉却强得几乎窒息。
八个人完全被吞进深巷的白暗里。
这里的雾和外面不同。
外面的雾像天气现象——
冰冷、漂浮、可呼吸。
而这条深巷里的雾——
像是黏在皮肤上的东西，
带着肉眼看不见的重量。
仿佛是活的。
顾泽第四个走，
他的位置可以同时照看两端的速度与队形。
——
顾泽的手指轻落在墙面上，
试图用触感判断空间的结构。
墙是湿的。
不正常的湿。
像刚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舔”过。
他抽回手指，眉头皱起。
柳婷轻轻拉住顾航的袖子：
“……这雾，有味道。”
确实。
一种非常淡、非常淡的腥味，
混着像是……
发霉的毛皮味。
顾阳抬头望向巷子的上方——
雾竟然在“动”。
不是飘动。
是涌动。
像潮水，
一股、一股从地面往上翻。
然后又从墙缝往外喷。
仿佛整条巷子就像个呼吸器官。
——
风？
不可能。
主街那边风都没有，
这里却像是有某种“口鼻”在呼吸。
“停。”
顾航突然低声命令。
所有人立刻僵住。
前方，
在雾里，
有一种极轻极轻的声音出现——
不是男人的，
不是女人的，
不是怪物的喘息。
更像……小孩在说话。
但只有一两个音节，
断断续续，
像是被水呛过。
“……嗒……咕……咿……”
Floren吓得整个背脊僵成一条线：
“这是什么声音……？”
胡英俊握紧猎枪，手心都是汗：
“别告诉我……这里也有那种怪物……”
顾阳脸色苍白：
“不对，这个声频……跟巡逻者完全不一样。”
“那是什么？”Kenny问。
顾航盯着深巷更暗的尽头：
“不是巡逻者。
也不是我们遇到的那只影子。”
他停顿了一秒，
声音几乎听不到：
“……是别的东西。”
声音越来越近——
“嗒……咿……
……嗒……咕……
……嗒……嗒……咿……”
像孩子学说话。
像人在水下哭。
柳婷忍不住抓紧顾航的手臂。
顾阳低声：
“它像……它像是在模仿....”
“模仿？！”安杰差点失声。
顾航轻轻做了个“压低呼吸”的手势：
“它肯定是在哪里听过这些声音。
它在学。”
八个人头皮一起炸开。
雾像在回应似的
往他们的膝盖高度涌了一层。
安杰呼吸突然乱了：
“那我们……我们要继续往前吗？”
顾航观察了巷子的左右墙，
手轻轻按在湿的砖面上，
判断结构纹理。
随后他说出一句
让所有人脚底发冷的话：
“我们不能往后退。”
“为什么？！”Floren声音抖得厉害。
顾航盯着她，
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明确的警告：
“因为我们身后的雾……
动得太整齐了。”
柳婷怔住：
“你是说……”
“巡逻者来了。”
顾阳替他说完。
“它们……正在沿着主街移动。
声音虽然被雾盖住，
但……风压已经变了。”
顾航点头：
“如果我们现在回头……
就会到它们的‘线路’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Floren额头都在冒汗。
顾航看向深巷尽头那片更浓的黑。
“我们只能选择——
往前。”
就在这时——
“嗒——咿。”
那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了一点。
不是靠近，
而更像——
它看见了他们。
Floren吓得低声惊叫：
“它……在对我们说话！！”
“嘘！”
顾航盯着漆黑的雾，
声音冷得像刀：
“它在‘模仿’我们刚刚的呼吸节奏。”
空气瞬间冻结。
安杰脸色发白：
“那……那它就知道我们有几个人了……？”
顾航没有否认。
“…至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
“…那……它会攻击吗？”Floren几乎快哭了。
顾航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不清楚....”
就在他们准备再次踏前一步时——
“砰——！”
深巷尽头某处
突然传来极轻却极清晰的
一声 木板断裂声。
不大。
却像直接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安杰倒吸一口冷气：
“是……是门？”
“不是。”顾泽纠正：
“是……有东西出来了......”
——
巷子的尽头，
那处漆黑浓雾微微动了一下。
像有人把它“推开”。
然后——
一只极瘦极白的手
从雾里伸了出来。
五指像水草一样软，
却……是倒着的。
手背朝前，
指头像被扭过。
那只“手”
轻轻搭在深巷的墙上，
像在探路。
而它的声音——
再次响起：
“……嗒……咕……咿……
……你们……”
那声音不是说话。
是一种诡异的拼凑，
像是强行学人类的腔调。
八个人全身冷透——
因为那声音最后一个音节，
像极了：
“……来……”
那只倒着的手
一点点抓住墙面，
开始往外拖。
像有什么东西
要从雾里“出生”。
顾航顿时汗毛立起：
“全部人——贴墙！！
慢慢往右移动！！
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所有人立刻照做。
因为他们现在的处境只有一个事实——
他们被困在
巡逻者的路线
与“巷子里的东西”
中间。
就在八个人贴墙移动时——
那只手后面
突然出现第二只、第三只……
但那些手
都指向不同方向，
像在找路。
像在找 他们。
雾里传来极轻的声线：
“……几个人……
……多少……
……来……”
语言断裂、混乱、毫无逻辑——
但明明白白：
它在学习。
它在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