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改名叫牛逼算了
阮宝梨头也不抬，说：“那我要给我妈妈打1000分。”
系统说：“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妈宝女。”
阮宝梨说：“谢谢夸赞。”
她继续往前翻阮宝娣和爸爸的聊天记录。
没有银行转账截图，但是微信上，几百一千的，隔三差五转了不少。
阮宝娣爸爸说话显然比妈妈好听，嘘寒问暖的，小宝长，小宝短。
可这一声声的小宝都不是免费的。
抽烟喝酒的钱没了；
生病去医院没医保；
每个月花呗由她还；
想换一副新老花镜；
想买一个新的手机；
……
阮宝梨脑袋迅速胀痛起来，太多的记忆和情感如洪水溃堤。
在嗡嗡的耳鸣里，她甚至看见了阮宝娣父亲的脸。
那是一张风蚀日晒雨淋的脸，看起来憨厚极了。
他说给阮宝娣的每一句话，既好听，又扎心。
“小宝，你要体谅你妈妈，她生了你后爸爸的弟弟妹妹，就也是别人的妈妈了。”
“小宝，妈妈顾不上你，你就来找爸爸，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孩子。”
“过年不想回家的话，你就来爸爸这儿，你是爸爸的小棉袄，没了你，爸爸的心要冻死的。”
“你妈妈脾气一直就是那样坏，对我那样，对你也这样，要不然我们也不会离婚。爸爸不想离婚的，这么多年我都想着你，你可是我第一个孩子。”
系统看不下去了，破口大骂，“好鸡贼的男人！离婚后那么多年，没见他问过阮宝娣一句好不好，孩子长大能赚钱了，他就开始见缝插针，打着提供情绪价值这一套，不把他女儿坑死他不算完！”
它恨铁不成钢，又忿忿地骂了一句，“偏偏阮宝娣还就吃这一套！”
阮宝梨忍着头疼，整理了一下脑袋里纷乱的记忆片段，“我怀疑，她爸爸更早以前就接触到了阮宝娣，给她洗脑，怂恿她离开她妈妈，所以阮宝娣会选海港城的学校，毕业后一直留在这边。”
系统说：“她不该来海港城的，她如果留在广府，顶多被她妈妈割肉吸血而已。”
阮宝梨说：“她本不需要成为任何人的血包，她可以只做她自己的。”
系统欷歔道：“对。”
“按照阮宝娣妈妈的规律，她会在这个月25号准时要钱。”系统说：“咱们需不需要想个对策？这钱绝对不能再给出去了。”
阮宝梨点点头。
系统说：“她爸爸就比较随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要钱。”
“钱没了自然会出现。”阮宝梨说：“看聊天记录的时间和要钱的频率，也快了。”
除了微信，阮宝娣经常使用的软件就是两三个视频软件。
阮宝梨打开其中一个，发现阮宝娣的个人主页里只有一两个美颜后的自拍小视频。
看着与自己拥有同一张脸，神情却截然不同的女孩在镜头前噘嘴、捧脸、比心，阮宝梨的心就像被一块湿漉漉的布覆盖住了。
“小蚂蚁，”她轻声问，“等我离开这里，她会回来吗？”
系统说：“会吧。”
“那我就好好努力，”阮宝梨说：“等我离开，她回来，就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了。”
八点不到，阮宝梨就睡着了。
她睡得非常沉，直到再次做起那个恍惚却惊悚的梦——她又梦见自己躺在了冰箱的地板上。
她无法动弹，更不能呼吸。
她又听见了哭声。
妈妈悲痛欲绝的哭声。
阮宝梨惊坐起来，在黑暗里大喊：“妈妈救我！”
回应她的不是妈妈，依然是只存在脑袋里的系统，“宝梨？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阮宝梨喘着粗气，良久回不过神，“……蚂蚁？”
“在呢。”系统用最轻最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与她说话，“你好点了吗？”
阮宝梨屈起膝盖，把脸埋进松软的被子里。
黑暗里，她一个人静静地抱住自己。
直到惊惧的心平静下来，她才下床，打开灯。
刚刚凌晨四点。
阮宝梨喝了一杯水，默默换上霍宅的员工制服，把长发盘在脑后，又用黑色的夹子整理碎发。
做完这些，她拿起桌上的一支口红——那是昨晚她在抽屉最角落里发现的。
涂抹口红时，系统说：“阮宝娣好像只在拍那两个小视频时才抹了口红，但其实开了美颜，软件会自动化妆的。”
阮宝梨没有回答系统的碎碎念。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道：“真漂亮。”
漂亮的阮宝梨，在凌晨4点20分时，走在霍宅后院的小路上，跟个女鬼似的穿进霍宅，踏进厨房。
她打开厨房的每一盏灯，确保周围亮堂堂的，随后，她拉开那扇步入式冰箱的门，用一桶水抵住门。
系统纳闷地问：“宝梨，你不睡觉，这么早过来干什么？”
阮宝梨盯着冰箱的门看。
几秒后，她在洞开的冰箱门口盘腿坐下来，目光始终直视冷白的冰箱内部。
系统难以理解，“干嘛啊这是？”
阮宝梨严肃地说：“认知行为疗法。”
系统再次被迫跨学科学习新知识，“……那是什么？”
阮宝梨坚定地说：“我要通过系统的、安全的方式，重新面对创伤相关的记忆、情绪和情境，我要让自己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创伤已经结束了，我没必要一直为它恐惧和焦虑。”
“哈？”系统从没见过这么强硬的自我对抗，“……阮宝梨，你改名叫牛逼算了。”
阮宝梨轻轻地训她，“太粗鲁了。”
她没有再和系统说话，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冰箱里。
系统一开始不敢打扰她，直到几分钟后，她悄悄喊：“……宝梨。”
进入忘我之境的阮宝梨没理它。
“宝梨，”系统又说：“宝梨……”
阮宝梨还是无动于衷。
系统只能大吼：“阮宝梨！”
阮宝梨吓得吼回去，“干什么？”
就在她吼人的下一秒，身后有个人也被她吓得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