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分，餐厅里弥漫着令人食欲大动的香气。
“快吃，今天这肉我炖足了两钟头，绝对够软烂。”肖朗解下围裙，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目光期待地在家人的脸上扫过。
“嚯，好香啊，今天这菜够硬的啊，”周雪凑近餐桌，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夸赞道。
桌上那口粗陶锅里，红烧肉正咕嘟冒泡，油亮酱色裹着肥瘦相间的肉块，香气霸道地占据了整个餐厅。边上还配着翠绿的清炒时蔬、汤色清亮的冬瓜排骨汤，一条蒸鱼身上铺着新鲜细密的葱丝。
一顿家常午餐，被她丈夫烹饪的堪称色香味俱全。
肖朗被夸得很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他眼神温柔地看向妻子：“庆祝一下。这次网店爆单，赚了不少，犒劳一下咱家功劳最大的人。”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周雪给他和周末各夹了一大块颤巍巍、看着就下饭的红烧肉，“你和周末每天打包发货也辛苦。快吃吧，看着就好吃。”
“嗖——”
一道橘色的影子如同炮弹般从门口窜进来，急停在周末脚边。
是发财，它后腿站立，前爪扒着周末的膝盖，鼻子疯狂耸动，尾巴竖得像根天线，整只猫写满了“我要吃”三个大字。
“喵嗷~喵嗷~”
“不行，这个你真不能吃，发财，太咸了。”周末拨开橘猫推远一点，很是无情地拒绝了分享美味。
他尝了一口碗里的肉，立刻竖起大拇指：“姐夫，这手艺没话说！香而不腻，入口即化！也谢谢我姐，托我姐的福，我才能天天蹭上这神仙伙食。”
“少贫……”周雪笑嗔了他一眼，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炒菜。
“喵呜！”
餐桌下急得团团转的发财，见乞食失败，立刻调转目标，用硕大毛茸的脑袋去蹭肖朗的脚踝，喉咙里发出甜得发腻的呼噜声。
肖朗正在帮老婆盛汤，被蹭得发痒，汤差点洒出来，只好无奈地低头对它说：“发财，你刚吃过猫粮和罐头了，闻闻味算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喏，你的在这儿。”周末看它可怜，拨了点自己剔好刺的鱼肉到猫食盆里。
橘猫立刻“喵呜”一声扑过去，毛脑袋埋进盆里，吃得吧唧作响。
周雪接过肖朗递来的汤碗，她舀起一勺子吹了吹，忽然随口提起道：“节目组通知下来了，外景录制定在这周四。”
周末正专心用浓稠的红烧汤汁拌饭，闻言抬起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周四？这么快？”
肖朗夹菜的手一顿，筷子直接放下了，脸上瞬间爬满担忧，“那个……实地探灵选的地方……安全吗？我听说这种地方都挺邪门的。”
“对，周四录外景，地点和详细企划刚发到我邮箱了。”周雪喝下炖汤，语气轻松又随意，“怕什么？节目制作而已，都是有剧本的。”
她继续解释道：“你以为他们真会找个百年凶宅往里面冲？那只是西郊的一栋废弃的别墅，有点传闻故事，节目组觉得题材不错，就拿来当素材罢了。”
“就跟上一期胖哥去那个废弃医院一样，看着恐怖，里头除了灰尘，就是剧组自己放的吓人道具。”周末边吃边说，趁机又夹了一筷子肉。
“姐夫，你别自己吓自己，这回我也一起去呢，还跟着我姐当助手。”
周雪点头确认：“对，周末跟着我一起去。”
她用筷子优雅地把一块蒸鱼分了两半，又说道：“你别看最后剪出来的画面里，好像就我一人。实际上画框外，围着摄像、导演、场务、安保……乌泱泱一大帮人呢，安全得很。”
“话是这么说，可那种地方……”肖朗的眉头还是没松开，他一边习惯性地给周雪碟子里添了点秘制蘸水，一边絮叨：
“总感觉阴气重，不太干净。我在网上刷到过有人爆料，说上次胖子录完回来，就病了好几天？发烧说胡话什么的……”
“他那是为了上镜耍帅，出外景就穿了件花衬衫，穿少了被冷风吹感冒的！还正好倒霉又撞上了流感高发期。”
周雪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很是了解这位同行的浮夸作风，“他这个人，最会瞎编故事搞直播流量了。你信他？你信他的话，还不如信猪会上树。”
“可是猪真会上树。”周末忍不住嘴快接了一句。话音刚落，就收到他姐一记带着笑意的眼刀，他立刻识趣地埋头扒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总之，你把心放回肚子里。”
周雪语气笃定地说：“这次的探灵地点，节目组前期踩点都去了八百遍了，安保措施也做足了。就是走个过场，拍点素材回来加工。”
“没错，姐夫。”
周末扒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保证道：“我机灵着呢！到时候一见苗头不对，我立刻拉上我姐，‘风紧扯呼’，保证全须全尾地回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他抽了张纸巾擦嘴，转头看向周雪：“对了姐，那个别墅具体在哪个位置？你把地址发我，我上网搜搜看有没有什么资料或者都市传说，提前做点功课，心里好有个底。”
“在西郊，地址我一会儿短信发你。”说完周雪顿了顿，似乎觉得没必要太紧张，又补充道：
“据说就是上任主人去世后，空置得久了点，邻里间以讹传讹，才闹出些鬼屋的名头。我看了踩点团队拍回来的照片，普普通通一房子，没啥大不了的。”
“闹鬼？这……这能行吗？听着就邪性。”
肖朗的脸色更担忧了：“小雪，要不……要不你还是跟导演再商量商量？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在摄影棚里情景模拟算了？又安全又省心……”
周雪看着自家丈夫，身材外形高壮、内里心思却细腻得像小姑娘似的。她有点哭笑不得，直接打断肖朗的絮叨：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跟以前在室内布景的情景演绎一样！说白了，就是灯光一打，音效一配，后期再那么一惊一乍地剪辑，加上我装模作样地‘感应’一下，那氛围不就来了？”
她拿起汤匙，轻轻搅动着碗里的冬瓜汤，调侃道：“观众买账的就是这个套路，这个氛围感。谁还真指望我冲进去，徒手抓个阿飘回来啊？”
但肖朗显然没被这套说辞完全说服，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
“姐夫，”周末抢先开口，把话题拉回正轨，“姐说得有道理。节目组比咱们更怕出事，安全肯定是第一位的。我先去查查资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周雪投给弟弟一个赞许眼神，‘还是你懂事，回头给你加零花钱。’
肖朗看着默契的姐弟俩，把到了嘴边的担忧又咽了回去，化为一声叹息：
“……那行吧，你们……千万注意安全。”
“喵呜！喵呜！”
发财在桌子下越叫越大声，还要吃东西，见周末不为所动，立刻调转目标。
它扭着肥硕的身子，迈着猫步走到肖朗那边，直接往他拖鞋上一躺，露出柔软的肚皮，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细声细气地：“喵~嗷~”
这谁能顶得住？
肖朗果然心软了，筷子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再偷偷给它一小块。
“肖朗，”周雪头都没抬，慢条斯理地夹着一筷子青菜，“你敢喂，接下来一周你负责给它刷牙。”
肖朗伸出的筷子瞬间转弯，稳稳落回自己碗里，严肃地对脚下的猫说：“发财，你妈说了，不行。”
“嗷呜——”发财见讨食无望，委委屈屈地大叫了一声，悻悻地跳上周雪旁边的空椅子。
它把自己团成一个巨大的黄面包。一双眼睛还幽怨地瞪着餐桌，仿佛在谴责全家的冷酷无情。
周雪根本不搭理这只戏精，她放下筷子，目光转向肖朗说起了正事：“对了，我新定做的那批扇子，工厂发货了吗？到了没？”
“到了，昨天下午就到了，我拆开验过货了。”肖朗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他打起精神回道：
“质量相当不错，做工很精细，钻粘得也牢，完全可以当作咱们家网店下一个主推的爆款来运作……”
周雪点点头，视线又落到周末身上。
周末立刻心领神会，比了个“oK”的手势，语速飞快地汇报：
“放心吧！老板姐。商品图我都p好了，保证高大上！名字绝对吸睛——‘周雪大师开光御扇，人生难题，一扇搞定’！怎么样，够不够炸裂？”
“……”
周雪扶额，一脸不忍直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标题，也太像天桥底下摆摊的江湖骗子了！能不能靠谱点？”
她敲了敲桌子，思考了一瞬就道：“要够突出，把扇面上那些卦象特写展示出来，整体画面做得潮一点，要让人感觉拿着它拍照能火，够酷，能引来点赞，这样才能吸引年轻人买单，懂？”
“懂了懂了！”
周末一点就通，立刻拿出手机开始记录灵感，“那就改叫……‘周雪同款能量扇！桃花\/事业\/财运，一秒开卦！”
“详情页就放你节目里用扇子的绝美GIF动图，再找几个颜值区网红拍点种草视频。文案就蹭蹭‘水逆退散’、‘桃花暴涨’、‘转发这个周雪’之类的网络热梗，怎么样？
“嗯，这个思路还行，就这么先弄着看看效果吧。”周雪终于露出了还算满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