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光晃得窗纸泛着暖黄，灵儿蜷在肖建军腿上，手指无意识绞着他军装第二颗歪歪扭扭的纽扣——那是她昨天刚用粉色棉线缝的，线脚像条缩成一团的小蛇。毛球蹲在窗台上，尾巴尖儿一下一下扫着玻璃，爪子里的纸条被它咬得皱巴巴的，边角还沾着苹果汁——是灵儿用半颗糖哄它从钟楼檐角叼来的。颈间的空间珠烫得像块刚从炉边摸来的红薯，她忍不住蹭了蹭爸爸的下巴，奶声奶气揉着脖子：“爸爸，珠珠扎得慌～”
肖建军把棉衣领往上拽了拽，露出银链子串着的珠子，指腹轻轻摩挲：“明天让张护士换根红绳，咱们灵儿的珠珠要漂漂亮亮的。”灵儿赶紧摇头，小手捂住珠子藏进衣领：“不要不要！这是妈妈给的！”她眼角余光扫过爸爸口袋——刚才趁他整理绑腿时，早把毛球的纸条塞进去了，黑鸟标志上还沾着毛球的爪印，像只歪嘴的小鸭子。窗外的风卷着雪粒子砸在玻璃上，突然传来“咕咕”一声轻叫，灵儿立刻从爸爸腿上滑下来，光着脚跑到窗边，鼻尖贴着玻璃哈气：“小白！小白来啦！”
肖建军笑着捡起她的棉鞋：“慢点儿，冻着脚要哭鼻子哦。”灵儿才不管，踮着脚打开窗户，小白扑棱着翅膀钻进来，爪子上系着根细细的棉线——是她用自己的袜子拆的。她把棉线解下来，展开里面的小纸条，歪歪扭扭写着“土坡后有三个抽烟的坏人”，末尾画着个啃苹果的小娃娃（虎子的笔迹）。灵儿把纸条塞进爸爸手里，指着窗外：“虎子说，坏人偷了我们的苹果！要抢回来！”肖建军捏着纸条，眉心微微皱起——这字迹，怎么和上次“搭积木”时的木块图案那么像？
凌晨三点的黑风口峡谷像个冻透的冰窟，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肖建军缩了缩脖子，把棉大衣往怀里拽了拽，黑豹蹲在他脚边，尾巴紧贴地面，鼻子皱成小肉球——它闻见了陌生人的烟味，还有火药的腥气。远处传来骡马的铃铛声，肖建军攥紧手里的枪，对着身边的战士比了个“伏低”的手势。这时，小白突然从天上俯冲下来，爪子里的棉线缠在他手腕上——线梢拴着颗水果糖，糖纸里裹着张更小的纸条：“左边土坡有马蜂窝，毛球已经去了～”
肖建军刚要下令，土坡后面就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妈呀！哪来的猴子？”三个暗哨抱着头滚下来，脸肿得像发面馒头，额头上还沾着马蜂的刺。战士们一拥而上，把他们按在雪地里，手铐“咔嗒”一声扣住手腕。其中一个捂着脸哭：“那猴子成精了！居然会捅马蜂窝！”肖建军忍着笑，摸出怀里的辣椒盒——早上灵儿硬塞进他口袋的，说“爸爸，这个糖糖比苹果还甜，分给坏人吃～”——打开盖子，辛辣味立刻冲得他鼻子发酸。
运输车队的车灯照过来时，肖建军已经带着战士绕到了敌军侧后。刀疤脸的粗嗓门像破锣：“都给我精神点！丢了货，老子把你们喂狼！”黑豹突然炸毛，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嘶吼——它闻见了苏婉柔的香水味，像极了前世见过的“夜莺”杀手用的铃兰香！肖建军心里一紧，刚要提醒身边的战士，就看见刀疤脸掏出打火机，对准导火索：“兄弟们，和这群共军同归于尽！”
一道白影突然掠过——是小白！它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导火索，打火机“啪”地掉在雪地里。刀疤脸骂着弯腰去捡，黑豹猛地冲上去，咬住他的手腕按在雪地上，獠牙刺破了棉衣。肖建军趁机把辣椒盒扔向人群，辛辣的红雾瞬间罩住敌军，他们咳嗽着捂眼睛，手里的枪“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战士们喊着“冲啊”扑上去，刀疤脸还在挣扎，灵儿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出来——是她用爸爸的旧收音机改装的小话筒，奶声奶气带着得意：“坏人吃糖糖！这是灵儿的超甜糖糖～”
战斗结束时，天刚蒙蒙亮。肖建军抱着灵儿站在峡谷口，看着战士们清点武器，卡车后厢里堆着半车武器零件，其中一个铁盒子上还贴着“夜莺”的黑鸟标志。灵儿盯着盒子上的鸟眼睛，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爸爸，这个鸟的眼睛和教堂里的一样丑！”肖建军笑着点头，摸出颗水果糖塞进她嘴里：“我们灵儿的眼睛最漂亮，像星星一样。”
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肖建军回头，看见“铜钥匙”站在阴影里，裹着件破棉服，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实验室的地图碎片，在西山废弃矿洞。”他的目光扫过灵儿颈间的空间珠，瞳孔缩了缩——和当年肖若兰挂在脖子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告诉那丫头，”老人把纸塞进肖建军手里，指节泛着青白，“小心穿黑裙子的女人，她鼻子比狗还灵。”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融进了雪雾里，只留下脚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李政委举着地图碎片冲进临时指挥部时，胡子上还沾着血渣：“老肖！这碎片上的纹路——和教堂武器库的锁孔一模一样！”灵儿趴在桌子上，指尖戳着碎片上的矿洞标记，突然抬头：“李爷爷，这个洞洞像不像灵儿的糖罐？”李政委笑着捏她的脸：“我们灵儿的糖罐能装下整个军区的糖！”肖建军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我女儿是小军师！”灵儿搂着他的脖子笑，余光却瞥见远处制高点——苏婉柔站在那里，穿着黑色大衣，手里的望远镜闪着冷光。她对着那个方向做了个鬼脸，把糖纸吹成小喇叭：“蛇阿姨，吃糖糖～”
苏婉柔的手指猛地攥紧望远镜，指甲掐进掌心渗出细小的血珠。她认出了灵儿颈间的空间珠——那是肖若兰当年的宝贝，据说能装下整整一仓库的弹药。“肖若兰的女儿……”她轻声念着，嘴角扯出个冰冷的笑，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红棉袄，颈间的珠子和灵儿的一模一样，“看来，当年的游戏，要续集了。”
晚上回到军区宿舍，灵儿趴在肖建军腿上，看着他翻那些武器图纸。空间珠还在发烫，她偷偷用灵泉水抹了抹，才慢慢凉下来。窗外的月亮很大，像个银盘子，灵儿突然拽了拽爸爸的衣角：“爸爸，灵儿以后要保护你！”肖建军把她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傻丫头，该爸爸保护你。”灵儿笑着蹭他的下巴，心里却想着——明天要把辣椒弹再做二十个，把“蛇阿姨”的望远镜都炸飞！
这时，毛球突然从窗户跳进来，爪子里攥着张纸条。灵儿打开一看，上面画着只黑鸟，旁边写着“phase3·实验室见”。空间珠突然亮起来，淡青色的光照在纸条上，“苏婉柔”三个字慢慢浮出来。灵儿把纸条塞进空间珠，钻进肖建军怀里：“爸爸，灵儿困了～”肖建军拍着她的背，轻声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没看见她眼底的冷光——像前世执行任务时，瞄准镜里的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