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家,明镜不放心他们兄弟几个,坐在客厅等他们回来。
才过了半个小时不到,明楼就带着明台一前一后回来了。
明镜抬眼一瞧,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叫你们俩去找阿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不是怕冷,在半路转了圈就折返了?阿诚人呢!”
明台可不受明镜的冤枉,保持他一贯咋咋唬唬的骄纵人设,三步并作两步凑到明镜跟前,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为自己申冤:“大姐,您这么说可就是冤枉我们了!”明台假装不认识于曼丽的样子跟明镜八卦,“阿诚哥半路遇佳人,这会儿在跟人家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料理想呢,您就别担心了。”
“真的?”明镜眼神里满是狐疑,视线在明台脸上来回打量——桂姨突然回来这事儿,对阿诚打击多大她心里清楚,这孩子向来重情,怎么可能转脸就有心思跟姑娘花前月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明台觉得自己冤枉极了,急得直跺脚,指了指明楼:“大姐您不信我,总该信大哥吧!我们亲眼看见的,他俩在街角路灯下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来还一起走了,那背影看着就挺般配的!”
明镜看向明楼:“这事儿可是真的?”
明楼斟酌了一下,说:“这女孩儿我认识,是兴盛贸易公司的老板,近来因为一批货物清关的事,常去海关总署走动,可能是遇上了有工作上的事情顺道跟阿诚商量……”
明镜虽然知道明楼跟明诚的立场,但听到汉奸机构的事情还是觉得心里烦得很,不等明楼说完就抬手打断:“行了行了,跟你那‘差事’沾边的事就别跟我说了。这阿诚也是,多大的人了,还学会闹脾气离家出走了!等他回来,你替我好好说他!”
说完,明镜风风火火的转身走了。
明镜一走,明台立刻凑到明楼身边,眼神里满是探究:“大哥,你刚才怎么没说你认识那个姑娘?”
明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楼耸肩:“你又没问。”
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留下明台一个人站在客厅头脑风暴。
事情绝对不对劲,十有八九藏着猫腻。
已知兴盛贸易公司老板是于曼丽明面上的身份,她的确能正大光明的接触到阿诚哥,并且顺理成章的熟稔起来。
关键是,这件事他作为搭档,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于曼丽压根没跟他提过半个字!
明台有些怀疑,于曼丽不会是背着他接了军统的什么任务,去跟阿诚哥搞美人计吧?然后通过阿诚哥接近大哥?
但若要接近大哥,难道不是自己更近水楼台吗?没必要舍近求远啊。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子里盘旋,搅得他头都快炸了,一会儿觉得不可能,一会儿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聪明的小脑袋瓜彻底陷入了风暴之中,感觉要爆炸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原本整齐的发型薅成了乱糟糟的鸟窝,最后干脆坐在客厅的沙发,打定主意要等明诚回来问个水落石出。
结果这一等,等到他睡了过去,直到破晓被冻醒,迷迷糊糊睁开眼,也没见着明诚从大门进来的身影。
其实明诚回来得挺早的。
他自小在明家长大,受庭训熏陶,规矩意识早已刻进骨子里,大半夜的总不能在于曼丽那里久留。
于曼丽热情地给他煮了碗湖南辣面,红彤彤的汤底配上劲道的面条,嗦得他这个纯上海人浑身发热,忍不住嘶哈,心里的郁气反倒散了大半,没坐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明诚觉得爬阳台这条路非常好走,不想在今夜正面碰上桂姨的他爬阳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轻车熟路地翻过院墙,借着墙角的阴影,利落地爬上二楼阳台,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房间,一夜无梦的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明台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中看见明诚穿着整齐的西装从二楼楼梯下来,顿时像沙发上长针了一样,“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明诚嚷嚷:“阿诚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昨晚守了一宿,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明诚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昨晚回来得挺早的,看你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没忍心叫醒你,怕扰了你的好梦。”
明台一脸不信,心里疯狂叫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从进了军统,他的睡眠就进化了,警觉得很,别说有人进门了,就算是窗外飞过一只鸟,他都能察觉动静。
要是阿诚哥昨晚回来他没听见,那他这特训算是白受了,干脆回炉重造得了!
明诚看着他那副较真的模样,只是淡淡耸了耸肩,一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的神情。
他可没功夫跟明台在这儿纠结昨晚回没回来的事,事实就是昨天他回来了——这会儿还得去大哥书房“谈心”呢,按照计划,得表现出经过一夜冷静后,要被大哥开解一番,不然怎么能改变主意,“心软”让桂姨不走呢。
刚走到楼梯口,明诚就敏锐地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从走廊拐角处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桂姨,她肯定在暗中窥探着家里每个人的动静。
他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重新板起脸,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大哥的书房走去。
这边明楼和明台演得不遗余力。
桂姨也没闲着,拿着一身不知道上哪里寻摸来的簇新的大棉袄子拿给明镜,说是给明诚缝的。
明镜大为感动,但她又要照顾明诚的心思,既然明诚都表示要对桂姨“好走不送”了,她自然不可能落弟弟的面子,打算安排桂姨去厂里打螺丝,或者是洒扫什么的也是过的下去的。
桂姨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以退为进的准备离开。
最后关头,明诚果然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棉袄”,意料之中的“回心转意”,亲手拎回了桂姨的行李箱。
桂姨如愿以偿的留在了明家,明镜欣慰于明诚还是个念旧情的孩子,明楼和明诚成功的把这枚活着的死棋留在了眼皮子底下,除了没看出什么所以无所谓的明台,大家都对此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