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一场“友好”的庭前会议
二楼雅座。
一扇镂空的竹制屏风，隔开两个世界。
屏风那边，两个侧影映在上面。
一个肥硕，一个精悍。
刘洪那油腻又谄媚的声音，毫无阻碍穿透过来。
“王总监，您就放一百个心！”
“那姓苏的小子，就我推出去顶罪的炮灰！”
“我保证，他会在法庭上输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绝对让群星集团满意！”
另一个声音响起，语调带着一种天生的傲慢。
王鹏。
“刘主任，我要的不是满意。”
“我要的是，飞鸟科技，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苏律端起茶杯，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王鹏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项‘动态捕捉’技术，对集团正在推进的‘天穹计划’，是最后一块拼图。”
“安德森先生的原话是，不惜一切代价。”
天穹计划？
苏律端起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零点一秒。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价值关键词‘天穹计划’。】
【正在深度挖掘目标‘王鹏’关联黑料……】
【挖掘进度：1%……3%…………】
突然！
屏风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律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穿透了竹屏的缝隙，
苏律没有移开视线，
更没有做出任何试图躲藏的动作。
他只是隔着屏风，与那道视线的源头，遥遥对上。
屏风那边的视线，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王总监，怎么了？”
“没什么。”
“一只不懂规矩的苍蝇而已。”
【系统提示：挖掘进度30%……挖掘受阻，需要更高强度的信息交互。】
苏律眼底的光，冷了一分。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
椅子腿“刺啦”。
屏风那边的交谈，瞬间停了。
苏律绕过屏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刘洪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僵住。
“苏……苏律？！”他眼珠子瞪圆，手里的茶杯都忘了放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洪猛地站起来，肥硕的身体带得椅子一阵摇晃。
他伸出手指，指着苏律的鼻子，声音都变了调。
“你跟踪我？！”
苏律的视线，甚至没在他身上停留。
“刘主任，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靓妹的，我跟踪你干嘛？”
苏律的目光，落在了那始终坐着的男人身上。
王鹏。
他没有像刘洪那样失态。
只是缓缓抬起头，
一双眼睛，像鹰一样锁定了苏律。
“年轻人。”
王鹏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我提醒你，你现在的行为，
已经构成了对我们隐私的侵犯。”
“我是可以告你的，你懂吗？”
苏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伸出手。
“久仰大名，王总监。”
王鹏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刘洪见状，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在王总监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
苏律伸出的手，没有收回。
下一秒。
他手腕一翻，猛地向前探出！
一把抓住了王鹏放在桌上的手！
王鹏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想抽手，却发现对方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了他！
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王总监。”
苏律俯下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王鹏的耳朵里。
“你们团队每年替群星集团干这些脏活。”
“能挣多少钱啊？”
“月入百万，有吗？”
【交互强度提升！黑料挖掘中……50%……80%……】
轰！
王鹏的脸颊肌肉猛地一抽！
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给我撒手！”
苏律松开了手。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一眼王鹏，脸上露出一抹嫌恶的表情。
他嗤笑一声。
“王总监。”
“你的手，可真脏啊。”
苏律嘴角，勾起一道冰冷的直线。
【黑料获取成功！】
【目标：王鹏，群星集团华夏区法务总监。】
【核心黑料：‘天穹计划’真实内容——利用民用无人机技术，
配合星链系统，构建覆盖华夏全境的低空动态情报网络。
王鹏作为法律负责人，任务是清除所有国内同类技术萌芽。】
【附加黑料：王鹏通过离岸信托基金，向米鹰国会议员约翰·史密斯输送一百万美元政治献金，
换取其在推动‘对华技术壁垒法案’上的支持。
相关银行流水、邮件记录已获取。】
苏律站起身。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压在茶杯下。
转身，下楼。
门外，夜风冰冷。
吹不散他胸口里，那股越烧越旺的火。
天穹计划。
商业竞争？专利侵权？
不。
这是用法律做伪装的……
战争！
……
嗡——
手机在震动。
屏幕上，陈忠的名字在狂跳。
苏律接通。
电话那头，压不住的喘息和颤抖。
“苏律师！群星集团……他们要跟我见面！”
“说是……庭前和解！”
“鸿门宴而已。”
苏律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想看看你还剩几分骨气，不必理会。”
电话那头的陈忠，声音都松弛下来。
“好！好！那我这就回了他们！”
“等等。”
苏律的声音，陡然一冷。
陈忠后面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
苏律：“不。”
“告诉他们，我们见。”
“不但要见，还要明天立刻见。”
电话那头，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足足三秒，陈忠那带着极度困惑的声音才传来。
“啊？苏律师……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明摆着是想羞辱我们啊！”
苏律的嘴角，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
“羞辱？”
他靠上椅背，视线落在窗外。
“不。”
“这是猎物，主动走到了猎枪的射程里。”
“另外，通知李娜提前联系下……”
……
燕京，国安局。
深夜，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秦建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名字。
李娜。
他抬手，示意全场安静。
“秦处长，我是飞鸟科技的李娜。”
“苏律师，让我直接联系您。”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带着极度的疲惫，但每个字都咬得极稳。
秦建按下免提。
他面无表情，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说。”
“我的公司，飞鸟科技，正在被米鹰国群星集团以专利侵权为由诉讼。”
“但他们的技术，是偷我们的。”
“苏律师说，这背后，可能涉及国家安全。”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那只小小的手机上。
电话挂断。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法务专家，推了推眼镜，摇了摇头。
“秦处，很难。”
“技术原型已经泄露，对方利用规则漏洞，在海外抢先注册。”
“从法律层面，我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如果我们强行介入，性质立刻就会变。”
“会直接升级成外交纠纷。”
另一个角落，一个穿着作训服的男人猛地站起来。
“那就任由他们偷我们的东西，还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
秦建没有理会争吵。
他的视线，转向了会议桌的另一头。
“经济组。”
“从财务层面入手，直接突击审查群星集团，有几成把握？”
经济组的组长，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嘴唇动了动。
“秦处……不确定。”
“群星的华夏区财务结构，只是一个壳。”
“它真正的资金链，全在海外，受《离岸法》保护，我们根本碰不到。”
他深吸一口气。
“而且，这手牌，只能打一次。”
“一旦动手没拿到致命证据，就是打草惊蛇。”
“他们会立刻收缩所有业务，切断所有线索。”
“再想抓他们的尾巴，就彻底不可能了。”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烟雾，仿佛都凝固了。
这是一个死局。
秦建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
嗡——
他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加密的未知号码。
秦建的目光扫过去，瞳孔猛地一缩。
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
【静待良机。】
“笃。”
秦建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了。
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之前所有的焦躁和凝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等待猎物上门的耐心。
“散会。”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原地待命。”
“等我的命令。”
……
次日。
早晨。
群星集团华夏总部大厦。
陈忠站在大理石地面上，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起皱的衣领。
苏律却像逛自家后花园，
视线扫过前台巨大的“群星集团”LoGo，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走来，
胸口的铭牌写着：总裁助理-大卫。
“两位，这边请。”
大卫的中文很流利，
但那股子高高在上的腔调，让陈忠的头垂得更低。
他领着两人，绕过宽敞明亮的会客区
尽头，连窗户都没有的小会议室。
大卫做了个“请”的手势，挂着职业化的假笑。
“王总监很忙。”
“他授权我，全权处理这次的和解事宜。”
陈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羞辱。
这赤裸裸的羞辱！
让一个助理，来决定一家公司的生死！
苏律没动。
他甚至没看那叫大卫的助理一眼。
他抬起头，视线精准落在了走廊天花板的监控探头上。
然后，他笑了。
“根据华夏民事诉讼法第四十九条。”
“当事人有平等的诉讼权利。”
苏律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
“一个助理，一间杂物房。”
“这不叫和解。”
“这叫审讯。”
大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律师，敢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
“苏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这里是群星集团！”
苏律终于把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伸出手。
“你的名片。”
大卫一愣，下意识递了过去。
苏律接过那张烫金的名片。
没有看。
而是用名片的边角，清理自己指甲缝。
动作优雅。
却让大卫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清理完毕。
苏律手指一弹。
代表着“总裁助理”身份的名片，落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你！”
大卫的身体都在发抖！
苏律这才抬起眼皮，看着他，一字一句。
“叫个能喘气的出来。”
……
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监控墙上，清晰地播放着走廊里的一切。
群星法务总监王鹏，端着一杯咖啡，
嘴角原本挂着一丝看好戏的弧度。
当他看到苏律用名片清理指甲的那一刻。
他嘴角的弧度，消失了。
“王，这就是你说的，华诚律所送来的‘祭品’？”
“一个实习律师，也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
王鹏放下咖啡杯，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苏律那张平静到过分的脸。
刘洪那个老狐狸，不是说这小子是个没背景的愣头青吗？
这种气场……
这种羞辱人的手段……
根本不是一个实习生能有的！
有意思。
王鹏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
“高，看来今天的‘庭前会议’，会比我们想象的，更精彩一点。”
他按下了通话键。
“大卫。”
“带他们上来。”
……
群星顶层会议室。
昂贵雪茄和现磨咖啡的混合味。
主位上，高定西装的男人，正擦拭着镜片。
高明。
群星集团的王牌法律顾问，业内不败神话。
他没看苏律，目光落在苏律身后脸色灰败的陈忠身上。
最后，才把视线投向苏律。
“苏律？”
“华诚律所，我记得刘洪还在。”
“怎么派了个刚断奶的实习生过来？”
身后的律师团队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
林小小的脸颊瞬间涨红，
陈忠的拳头在桌下捏紧，
“高律师说笑了。”
苏律却只是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
“刘主任身体不适，住院了。”
“这个案子，现在我全权负责。”
高明戴上眼镜，身体微微前倾。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会议桌。
“全权负责？”
他重复了一遍，尾音拖长，带着浓浓的嘲弄。
“也好。”
“年轻人，早点见识社会的残酷，是好事。”
他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助理立刻将一份文件，推到苏律面前。
“庭前和解协议。”
高明十指交叉，撑着下巴。
“我们群星集团，一向以和为贵。”
“考虑到飞鸟科技的研发不易，我们愿意……”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扩大。
“出资一元。”
“收购贵公司全部的‘动态捕捉’技术专利。”
一元！
林小小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滚圆。
陈忠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开始发抖，面色惨白。
这哪里是和解！
这是要把他的心血，连同他的尊严，一起踩进泥里！
苏律没去看那份协议。
他只是看着高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哦？”
一个字，轻飘飘的。
“苏律师，别觉得委屈。”
高明欣赏着陈忠和林小小脸上绝望的表情。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锁定苏律。
“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如果不接受，我们不仅会追讨三个亿的赔偿。”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还会以个人名义，向燕京检察院提起刑事诉讼。”
“指控陈忠先生，窃取我方商业机密。”
轰！
陈忠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刑事指控！
这是要他坐牢！
“你……你们……”
陈忠指着高明，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欺人太甚！”
高明冷笑一声，根本不看他。
“陈先生，想清楚。”
“为了你个人，也为了你的家人。”
“监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林小小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猛地看向苏律，希望他能站出来，反驳几句。
可苏律，什么都没做。
他甚至没有生气。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唾沫横飞的高明。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强大的对手。
更像是在欣赏一出蹩脚的戏剧。
【系统解锁最终条件：与核心目标‘高明’，完成近距离接触。】
【当前距离：3.5米，符合条件。】
【正在扫描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