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正殿的寒意,已浸透梁木砖瓦。连日来,殿内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连殿角鎏金铜鹤香炉里升起的檀香,都带着几分滞涩的冷意。太子李景琰坐在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案后,指尖摩挲着奏疏边缘,目光却刻意避开了阶下侍立的沈清鸢。
他的眉宇间拢着一层化不开的郁结,往日里温和沉静的眼神,此刻盛满了猜忌与自我怀疑,如同陷入泥沼的旅人,越挣扎越深陷。案上堆积的政务文书,他批阅得越发迟缓,凡事都要召来那几位素来以“老成持重”自居的属官商议。尤其是涉及镇国公府与秦岳的事务,他更是字字斟酌,眼神里的审慎几乎成了苛刻——一份关于边境军需调配的奏疏,沈清辞已标注得条理分明,他却反复追问“是否有逾矩之处”;秦岳呈报的京营整训章程,他看了三遍,最终只批下“再议”二字,全然没了往日的信任与果决。
沈清鸢立在一旁,一身月白绣暗纹的宫装,衬得她身姿清挺,眉眼沉静。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将眸中的焦灼与急虑掩去大半。她看得真切,太子的摇摆并非无的放矢——前日匿名送进东宫的那几张笺纸,上面“青锋遮紫宸,心向同根藤”的谶语,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了太子心头。青锋指的是手握兵权、战功赫赫的镇国公沈清辞,同根藤暗喻靖安侯府与东宫的姻亲联结,言外之意,无非是说沈家权势过盛,恐有不臣之心。
这等无稽谗言,在旁人看来或许不值一哂,可落在李景琰身上,却成了难以释怀的心病。他虽为储君,却深知储位不稳,二皇子李承璟虎视眈眈,朝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沈清辞少年成名,凭一己之力挣下镇国公之位,手握部分兵权,靖安侯府更是世代忠良、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秦岳整顿京营,军纪严明,隐隐有成为京中军事支柱之势。这两人与东宫渊源深厚,本是太子最坚实的臂膀,可在“功高震主”的猜忌面前,这份坚实竟成了太子心中最大的隐忧。
沈清鸢心中明镜似的,再任由太子这般摇摆下去,不仅之前为稳固东宫所做的一切前功尽弃,更会让李承璟有机可乘,最终将太子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必须下一剂猛药,彻底点醒沉溺在猜忌中的李景琰。
只是,进言需选时机。太子近日心绪烦躁,此刻贸然提及政事,只会适得其反。沈清鸢沉吟再三,最终决定以情为引,以理为刃,徐徐图之。
这日傍晚,沈清鸢命小厨房的厨娘精心备了几样小菜——水晶虾饺莹润剔透,翡翠白玉汤清澈见底,还有一道太子素日最爱的糟卤鸭舌,色泽鲜亮,香气醇厚。又让人温了一壶新酿的桂花酿,酒液澄澈,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她亲自吩咐宫人,将寝殿内的烛火调得柔和些,几盏落地宫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将偌大的寝殿映照得温馨而宁静,驱散了连日来的寒意。
酉时三刻,李景琰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寝殿。连日来的政务操劳与内心的纠结,让他眼下添了淡淡的青黑,神色间满是挥之不去的郁结。可当他抬眼望去,却见沈清鸢身着一袭藕荷色宫装,鬓边簪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灯下望去,眉目温婉,容颜清丽。而殿中央的圆桌之上,几样小菜精致可口,一壶桂花酿冒着袅袅热气,暖黄的烛火映在她脸上,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温柔的暖意。
李景琰紧绷的心弦,竟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松弛了几分。他怔了怔,连日来因猜忌而紧绷的神经,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温馨抚平了些许褶皱。
沈清鸢见他进来,连忙起身上前,亲自为他解下肩头的墨色披风,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微凉的肩头,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暖风:“殿下近日操劳国事,定是累坏了。妾身备了些薄酒小菜,都是殿下爱吃的,望能为您解解乏。”
她的声音温和软糯,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没有半分刻意讨好,却让李景琰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走到桌边坐下。沈清鸢为他斟上一杯桂花酿,酒液入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桂花香愈发浓郁。
李景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意,却未能完全驱散他心中的阴霾。殿内一时陷入寂静,只听得见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沈清鸢没有立刻提及政事,而是拿起公筷,为太子夹了一只水晶虾饺,轻声说起了闲话:“殿下还记得吗?当初妾身初入东宫时,性子怯懦,连话都不敢多说。是殿下耐心教导,告诉妾身,东宫不仅是皇家禁地,更是我们的家。”
她的语气带着回忆的温情,眼神柔和,仿佛真的回到了初嫁之时。“还有那次殿下随陛下南巡,途中遇雨,妾身在家中日夜牵挂,直到收到殿下派人送来的平安信,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殿下在信中说,沿途百姓安居乐业,皆是托了陛下的福,还说等回来时,要给妾身带江南的苏绣手帕。”
这些琐碎的过往,被她娓娓道来,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却满是细水长流的温情。李景琰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脑海中也浮现出那些过往的片段。那时的他们,夫妻和睦,他对沈清鸢全然信任,而沈清鸢也始终以温柔贤惠待他,将东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妾身还记得,当初父亲(靖安侯)在我出嫁前,曾单独召我训话。”沈清鸢话锋微微一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郑重,“父亲说,殿下仁厚宽和,有明君之相,胸有丘壑,心怀天下。让我……”她适时顿了顿,似乎有些哽咽,随即改口道,“让靖安侯府上下,当竭尽全力辅佐殿下,为殿下分忧解难,绝不敢有半分异心。”
提到靖安侯,李景琰的神色明显动了动。靖安侯沈毅,是三朝元老,忠心耿耿,为国操劳一生,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之举。当年他在朝堂之上,多次为自己仗义执言,这份恩情,李景琰一直记在心中。只是近日被流言蒙蔽,竟连带着对靖安侯府也生出了几分疑虑。
沈清鸢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知道时机已到。她放下手中的公筷,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轻声问道:“只是近日,妾身见殿下眉宇不展,茶饭不思,似有重重心事。可是因朝中那些无稽流言纷扰,让殿下对靖安侯府,对清辞……心生疑虑了?”
“清辞”二字一出,李景琰执杯的手微微一僵,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沈清鸢的目光,眼神闪烁,含糊道:“孤……孤并非有意猜忌。只是如今朝局复杂,二弟那边虎视眈眈,有些事,确实需更加谨慎些,以免授人以柄。”
“殿下!”
沈清鸢忽然起身,退后一步,敛衽深深一礼,腰肢弯成一个恭敬而决绝的弧度。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却异常清晰,穿透了殿内的寂静,直直撞进李景琰的耳中:“若殿下是因那等无稽的谗言‘青锋遮紫宸’、‘心向同根藤’而疑我沈家,疑清辞,那妾身今日,便以性命与沈氏满门忠烈起誓!”
话音落下,她缓缓抬起头。烛光映照下,她的眼中已盈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在睫毛上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的目光直视着李景琰,没有丝毫躲闪,那双平日里温婉柔和的眼眸,此刻盛满了坚定与赤诚,字字铿锵有力,如同泣血般诉说:
“我沈清鸢既嫁入东宫,便是殿下的人。此生此世,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我的一颗心,唯有殿下,唯有这李氏江山!绝无半分二意!”
“清辞她,是父亲的儿子,是我的亲弟弟,更是陛下钦封的镇国公,是大胤的功臣!”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痛心,“她十三岁从军,十五岁镇守边关,十七岁大破北狄,一身伤痕,半世戎马,挣下这镇国公之位,靠的不是家世背景,而是实打实的战功!她浴血沙场,枕戈待旦,为的是守护边境百姓安宁,为的是报效朝廷,稳固江山社稷,何曾有过半分不臣之心?!”
“那些恶毒谗言,字字诛心,分明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想要断殿下的臂膀,毁朝廷的栋梁,让殿下孤立无援,最终任人宰割啊!殿下,您怎能中了这等奸计?!”
这一番泣血之言,如同重锤般狠狠敲在李景琰的心上。他看着沈清鸢泪光盈盈却无比坚定的眼神,那眼神中的赤诚与痛心,不似作伪。他又想起靖安侯沈毅的忠勇,想起沈清辞每次入宫见他时,那份发自内心的恭敬与坦诚——她从不居功自傲,谈及边境战事,总是忧心忡忡,只盼朝廷能给予足够的支持,让将士们少流血牺牲。
心中的坚冰,在这一刻开始悄然碎裂。李景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慌乱和愧疚:“清鸢,你……你先起来,地上凉。”
沈清鸢却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语气渐渐转为冷静的剖析,如同抽丝剥茧般,将事情的真相一层层揭开:“殿下细想,那匿名信笺来得何其蹊跷?清辞刚主动交出部分兵权,只求留在京中编修《武备志》,以示无争权夺利之心;秦将军刚整顿好京营,军纪严明,流言渐熄,正是东宫势力稳固之时。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谗言?”
“这分明是有人见离间陛下与沈家不成,便转而将矛头对准了殿下您!”她的声音冷静而锐利,“他们知道殿下仁厚,容易心生疑虑,便利用这一点,制造猜忌,让殿下自毁长城!”
说罢,她直起身,从宽大的袖中取出几张折叠整齐的薄纸,缓步走到李景琰面前,双手奉上:“殿下请看,这些虽非直接铁证,却是妾身暗中派人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
李景琰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那些纸。展开一看,上面是一些往来信件的抄录,以及笔迹比对的图样。信件内容多是一些含糊其辞的问候,却能看出是二皇子李承璟的属官与自己身边那几位“老成”属官之间的隐秘往来。而那张笔迹比对图上,匿名信笺上的谶语笔迹,与魏王府一位清客的书法字迹,有着诸多相似之处——虽不完整,却足以引人联想。
“殿下,这些人平日里在您耳边鼓吹‘老成持重’,实则处处掣肘清辞与秦将军,无非是受了魏王府的指使。”沈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若殿下真的疏远清辞,打压秦岳,试问,这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制衡二皇子及其党羽?二皇子觊觎储位之心,昭然若揭,他巴不得殿下众叛亲离,好坐收渔翁之利!届时,殿下这东宫之位,恐怕才真正是危如累卵,朝不保夕啊!”
李景琰握着纸张的手指微微颤抖,纸张边缘几乎被他捏得发皱。他并非愚笨之人,只是一时被恐惧和流言蒙蔽了心智。此刻被沈清鸢以情动之,以理晓之,再看到这些虽不完整却指向明确的线索,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他怎么就糊涂了呢?沈清辞与秦岳,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沈清辞手握兵权,能震慑边境,也能牵制朝中武将势力;秦岳整顿京营,能稳固京畿防务,是东宫最坚实的后盾。若这两人都被他疏远,甚至打压,那朝堂之上,便再也无人能与李承璟抗衡。到那时,李承璟便可肆无忌惮地扩张势力,而他这个太子,只会沦为任人摆布的傀儡,最终被取而代之!
想通此节,李景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懊悔。他猛地站起身,绕过桌案,快步走到沈清鸢面前,亲手将她扶起。当他触碰到她微凉的手指时,心中的愧疚更甚,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意:“清鸢,是孤……是孤糊涂了!孤竟被小人蒙蔽了双眼,疑心于你,疑心于沈卿,疑心于靖安侯府……孤……孤对不起你们!”
看着太子眼中重新燃起的清明与信任,沈清鸢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终于轰然落地。连日来的焦虑与担忧,在此刻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让她身子微微一软,几乎站立不住。李景琰连忙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手臂微微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殿下明白就好。”沈清鸢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透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如今朝局艰险,暗流汹涌,魏王府及其党羽无所不用其极,恨不得将我们除之而后快。殿下与妾身,与清辞、秦将军,更应君臣一心,内外协力,坦诚相待,方能破此危局,稳固社稷。”
“孤知道了!孤都知道了!”李景琰重重颔首,语气坚定,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犹豫与猜忌,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绝,“从今往后,孤必不再被流言所惑!政务之上,定会与沈卿、秦将军坦诚相待,共商国是,绝不会再让奸人有机可乘!”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沈清鸢,心中满是感激与疼惜。若不是她今日以死相谏,以理相劝,自己恐怕还深陷在猜忌的泥沼中无法自拔,最终酿成大错。这个女子,不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良师益友,是他在这波诡云谲的东宫之中,最坚实的依靠。
沈清鸢微微点头,在他怀中闭上双眼,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信任。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但至少,他们化解了眼前的危机,巩固了太子与镇国公府、秦岳之间的联盟,为接下来的较量,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次日清晨,朝会如期举行。太极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肃穆。李景琰身着明黄色太子朝服,端坐在御座之下的太子位上,神色平静,眼神坚定,与前几日的犹豫彷徨判若两人。
当户部尚书,也就是二皇子李承璟的岳父,站出来反对沈清辞提出的边防军需调配方案,声称“此举过于冒进,应稳妥行事”时,殿内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前几日,但凡涉及沈清辞的提议,太子都会犹豫再三,甚至驳回,今日想必也不例外。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景琰只是微微蹙眉,待户部尚书说完,便沉声道:“沈卿的方案,孤看过了。条理清晰,考量周全,既兼顾了边境军需,又避免了浪费,实为可行之策。此事就按沈卿的提议办理,无需再议。”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紧接着,他又看向沈清辞,语气温和而信任:“沈卿镇守边境多年,对边防事务最为熟悉。日后边境之事,孤还需多倚仗沈卿。”
沈清辞心中一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臣定不辱使命,为陛下与太子分忧,守护边境安宁。”
太极殿内一片寂静,众人都没想到,太子的态度竟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二皇子李承璟站在列中,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鸷与诧异。他没想到,沈清鸢竟有如此手段,能在短短一夜之间,就让李景琰彻底醒悟,化解了他精心布置的离间之计。
朝会结束后,李景琰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返回东宫,而是特意留下了沈清辞与秦岳,邀他们前往东宫偏殿叙话。
偏殿内,茶香袅袅。李景琰亲自为两人斟上茶水,语气亲切:“近日因朝中流言,孤对二位多有猜忌,让二位受委屈了。今日请二位前来,一是向二位致歉,二是想与二位共商后续事宜。”
秦岳性情耿直,连忙起身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殿下身处储位,行事谨慎也是应当。臣等深知殿下苦衷,绝无半分怨怼之意。”
沈清辞也跟着起身行礼:“殿下能明辨是非,不被奸人蒙蔽,便是大胤之福,臣等之幸。臣等定会一如既往地辅佐殿下,绝无二心。”
李景琰看着两人坦诚的神色,心中越发愧疚,却也更加坚定了与他们携手合作的决心。三人围绕着朝局形势、边境防务、京营整顿等事宜展开了深入的商议,气氛热烈而融洽,就仿佛前几日的疏离与猜忌从未发生过。
沈清辞与秦岳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了然。能让太子在一夜之间彻底转变态度,化解心中疑虑,定然是太子妃沈清鸢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消息很快传到了魏王府。
“砰——”
一声巨响,价值连城的端砚被狠狠砸在地上,碎裂成数块,墨汁四溅,弄脏了名贵的地毯。李承璟站在书房内,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暴戾与不甘。
“好一个沈清鸢!好一个靖安侯府!”他咬牙切齿,声音冰冷刺骨,“本王精心布置的局,竟被她如此轻易地化解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碍事了!”
一旁的谋士连忙上前,躬身道:“殿下息怒。沈清鸢虽有手段,但太子生性多疑,此次虽被说服,心中未必没有芥蒂。只要我们再寻时机,定能再次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时机?”李承璟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更盛,“本王等不及了!李景琰如今已有醒悟之势,沈清辞与秦岳又对他忠心耿耿,再任由他们发展下去,日后想要除掉他们,便难如登天!”
他走到窗边,望着东宫的方向,眼神阴鸷得如同淬了毒的利刃:“既然沈清鸢如此难缠,靖安侯府如此不识时务,那就别怪本王,使出更狠辣的手段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既然离间计不成,那就只能采取更直接、更决绝的方式,彻底除掉沈清鸢、沈清辞与秦岳这些绊脚石。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要将李景琰从储位上拉下来!
东宫的危机,暂时得以解除。太子与镇国公府、秦岳之间的联盟,经过此次风波,不仅没有破裂,反而变得更加稳固。然而,所有人都明白,经此一事,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矛盾已彻底公开化、白热化。李承璟一党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风暴,正在暗中酝酿。
沈清鸢站在丽正殿的窗前,望着天边渐渐沉下的夕阳,眼神平静而坚定。她知道,这只是漫长棋局中的一步,接下来的路,将会更加艰难。但她无所畏惧,只要太子能保持清醒,只要沈清辞与秦岳能与东宫同心同德,她相信,无论面对多大的风浪,他们都能携手共度,最终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局面,迎来属于他们的光明。
而此刻的东宫偏殿内,李景琰、沈清辞与秦岳依旧在秉烛夜谈。灯光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凝聚成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