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王府的朱漆大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的夜色。
两千名精兵分成数十队,如同撒开的网,朝着王府的各个角落蔓延而去。
姜汉亲自坐镇前院,指挥士兵封锁要道;李坤带着衙役和周昂、何锦,直奔王府的财库和粮仓;安惟学则领着几名亲信,搜查王府的书房和内院;欧阳铎站在王府正中的甬道上,目光扫过这座历经八十余年风雨的建筑群,神色肃穆。
“欧阳大人,” 一名锦衣卫快步上前禀报,“王府布局已摸清,周昂何锦正在带路,李大人已经到了财库门口。”
欧阳铎点头:“告诉李大人,仔细搜查,每一笔财物都要登记造册,不得遗漏,更不许任何人私藏,违者军法处置!”
“遵命!”
财库位于王府西侧的偏院,由三道厚重的木门封锁,门上挂着鎏金铜锁,锁芯早已生锈,却依旧坚固。
“砸开!” 李坤一声令下,两名衙役手持铁锤,对着铜锁狠狠砸去。
“哐当” 几声巨响,铜锁断裂,三道木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混杂着金银、绸缎和谷物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财库分为三层,底层堆放着成袋的粮食,麻袋堆得如同小山,上面印着 “安化王府” 的字样,粗略估算,至少有上万石。
中层摆放着一排排木箱,打开箱子,里面装满了白银,有的是五十两一锭的官银,有的是散碎的银子,银光刺眼,看得人眼花缭乱。
上层则是琳琅满目的珍宝,翡翠玉佩、玛瑙摆件、珍珠串、金器银饰,还有不少来自西域的琉璃和珊瑚,件件价值连城。
“我的天…… 这得有多少银子?” 一名衙役忍不住惊呼出声。
周昂站在一旁,脸色复杂:“殿下经营王府八十余年,宁夏的盐铁、茶马生意,大半都被王府垄断,还有各地官员的孝敬,积累的财富自然不少。”
何锦补充道:“财库后面还有一座密库,里面藏着殿下多年搜刮的奇珍异宝和黄金,比这里还要多。”
李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沉声道:“所有人听令!”
“先清点粮食,登记数量后,全部封存,日后交由朝廷处置,用于宁夏的赈灾;”
“再清点白银和珍宝,分类登记,装箱封存,贴上封条,由锦衣卫看管;”
“周昂、何锦,你们带路,去密库!”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衙役们拿着账本和笔墨,小心翼翼地清点着每一件财物,锦衣卫则手持刀枪,在一旁严密监视,防止有人趁机中饱私囊。
周昂和何锦带着李坤等人,穿过财库后面的一条暗道,来到一座隐蔽的密库前。
密库的门隐藏在假山后面,由整块巨石雕刻而成,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需要特定的机关才能打开。
周昂走上前,在假山的一处凹陷处按了一下,巨石门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密库不大,却摆满了箱子,打开箱子,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黄金,有的是铸造成元宝形状的金锭,有的是打成薄片的金箔,还有不少用黄金打造的器皿,光芒万丈,让人睁不开眼睛。
除此之外,密库的角落里还堆放着几箱名贵的药材,人参、鹿茸、灵芝,皆是品相极佳的珍品,还有几幅古画和书法作品,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登记!全部登记!” 李坤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如此巨大的财富,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衙役们不敢有丝毫怠慢,拿着账本,一笔一划地记录着,生怕出现半点差错。
与此同时,安惟学已经来到了安化王的书房。
书房位于王府的内院,布置得极为奢华,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大多是经史子集,还有不少兵法和地理图册。
安惟学没有心思欣赏这些,而是指挥着手下,仔细搜查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大人,这里有个暗格!” 一名亲信突然喊道。
安惟学连忙走过去,只见书架后面的墙壁上,有一块砖可以活动,取下砖块,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紫檀木盒。
安惟学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叠书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封口用蜡封着,上面印着安化王的私印。
他拿起一封信,拆开来看,里面的内容让他脸色骤变。
信是写给漠西蒙古首领的,上面写着,若安化王举兵谋反,愿割让宁夏以北三卫之地,换取蒙古铁骑的支持,还承诺事成之后,每年向蒙古进贡十万两白银和五千匹绸缎。
另一封信是写给宁夏卫的几名千户的,许诺若他们支持谋反,事成之后封官加爵,赐良田千亩。
还有几封信,是与其他宗室子弟的通信,内容隐晦,却处处透露着对朝廷的不满和谋反的意图。
“快,把这些书信收好!” 安惟学连忙下令,“立刻去禀报欧阳大人!”
没过多久,安惟学就拿着紫檀木盒,来到了欧阳铎面前。
“欧阳大人,大事不好!” 安惟学将木盒递给欧阳铎,“这是在安化王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全是他与漠西蒙古和宁夏下级军官的秘密书信,谋反的证据确凿!”
欧阳铎接过木盒,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这些书信,比周昂何锦的供词更有说服力,是安化王谋反的铁证。
“任何人都不能看!” 欧阳铎沉声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用封条封好,贴上钦差印信,妥善保管,等回京之后,亲自交给陛下过目!”
“这关系到朝廷的安危和宗室的颜面,绝不能泄露出去!”
安惟学连忙点头:“欧阳大人考虑周全,老夫明白!”
姜汉和李坤也闻讯赶来,得知找到了如此重要的证据,皆是神色一凛,纷纷表示会严格保密,绝不泄露半个字。
查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王府内的家眷和仆人被集中看管在前院的空地上,个个神色惊慌,不知所措。
安化王的王妃抱着年仅三岁的幼子,坐在角落里,默默流泪;其他的姬妾和子女,有的哭哭啼啼,有的则面无表情,接受着命运的审判。
护卫们被解除武装后,集中关押在王府的马厩里,由士兵严密看守。
时间一天天过去,查抄工作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士兵和衙役们几乎没有合眼,日夜不停地清点财物、搜查证据。
王府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被搜查殆尽,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坤拿着厚厚的账本,来到了欧阳铎面前。
“欧阳大人,查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这是汇总的账目,请您过目!”
欧阳铎接过账本,仔细翻阅起来。
粮食一万五千石,白银三百二十万两,黄金五十万两,珍宝玉器不计其数,折合白银约二百万两,还有各类绸缎、药材、古董字画,价值约一百万两。
除此之外,还查抄出私造的甲胄三千副,斩马刀两千把,破甲弩一千五百张,火药五千斤,铅弹十万发,以及详细的私兵花名册和武器制造账目。
算下来,安化王府的总财富,竟然高达六百七十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宁夏是贫瘠之地,百姓们连温饱都难以解决,可安化王府却搜刮了如此巨额的财富,可见其平日里的贪婪和残暴。
“立刻封存!” 欧阳铎合上账本,语气坚定,“所有财物全部装箱,由锦衣卫和宁夏卫的精兵共同看管,任何人不得擅自挪用!”
“李大人,你负责留下一部分衙役,协助姜总兵看管王府和财物,等待朝廷的后续指令。”
李坤连忙应道:“下官明白!”
欧阳铎转头看向姜汉:“姜总兵,麻烦你挑选一千名精锐骑兵,随我一同回京,负责押送安化王一家人以及谋反的重要人犯。”
“务必保证沿途的安全,不能让任何人逃脱,也不能让任何人劫狱!”
姜汉抱拳应道:“末将遵命!定不负大人所托!”
“安大人,” 欧阳铎看向安惟学,“宁夏的后续事宜,就拜托您了。”
“安抚百姓,整顿吏治,清查参与谋反的官员,这些事情都需要您多费心。”
“等我回京复命后,会向陛下禀明您的功劳,为您请赏!”
安惟学捋着胡须,笑着说道:“欧阳大人放心,老夫定会处理好宁夏的事务,不让大人失望。”
“倒是你,一路之上,山高路远,要多加小心。”
欧阳铎点点头,目光转向被关押在一旁的安化王一家人,以及周昂、何锦等谋反骨干。
“把他们都带上来!”
锦衣卫立刻上前,将安化王、王妃、幼子以及其他家眷,还有周昂、何锦等人,全部带到了欧阳铎面前。
安化王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散乱,神色憔悴,看到欧阳铎,眼神里满是绝望,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周昂和何锦低着头,神色复杂,既有愧疚,也有对未来的担忧。
欧阳铎看着他们,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安化王朱寘鐇,勾结外敌,私扩护卫,囤积兵甲,意图谋反,罪大恶极;”
“周昂、何锦,身为朝廷命官,却助纣为虐,参与谋反,同样罪责难逃;”
“还有你们,” 欧阳铎的目光扫过安化王的家眷,“身为宗室家眷,未能劝阻安化王的谋反行为,同样难辞其咎。”
“本钦差奉陛下旨意,即刻率领钦差卫队,押送你们回京,交由陛下圣裁!”
“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