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越野车在一片废弃的工业区边缘停了下来。
祁冀手里摆弄着一个手持探测仪，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感兴趣的光。
“这里的辐射读数有点意思，可能存在特殊的变异源，值得采集样本。”
温翎没有异议。
这片区域安静的过分，连风声似乎都被某种东西吞噬了，只有残破厂房的骨架在天空中投下狰狞的影子。
两人一前一后，深入厂房内部。
脚下的碎石和金属碎片发出窸窣的声响。
突然，温翎的脚步一顿，枪口瞬间抬起，“有东西。”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四周传来了野兽般的怒吼声，一双双幽绿浑浊的眼睛，在破碎的窗口望进来。
那不是普通的丧尸，它们的肢体扭曲变形，有的身上融合了玻璃，有的双手融合了刀刃，每个长得都不一样。
但有一个共同点，长得很可怕。
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变异群体，而且数量不少。
“看来找对地方了。”祁冀的声音里没有紧张，反而带着隐隐的兴奋。
他迅速后退了几步，找了一个相对稳固的金属货架作为掩体，掏出了那个记录数据的平板。
温翎已经陷入了包围。
“砰！砰！砰！”
但这次手枪的子弹，跟给他们挠痒痒一样。
一个速度很快的变异丧尸，中了两枪后跟没事人一样，拖着残躯扑了上来。
温翎暗道不好。
他侧身闪避，短刃出鞘，利落的削断了它的脖颈，黑血喷溅。
还没能喘一口气，更多的异变丧尸涌了上来。
他们配合默契，锋利的利爪撕扯，将温翎所能躲避空间急速压缩。
温翎陷入了苦战，他的动作已经迅猛，每一次挥短刃都带着高效杀戮的美感。
但那些丧尸的数量和诡异的特性，纵使温翎能以一敌十，他的体力还是飞速消耗。
“祁冀！火力掩护！”温翎在转身的间隙朝着祁冀低吼。
他的手臂被丧尸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浸湿了作战服。
然而，回应他的是，祁冀平静无波的声音：“再坚持一下，温队长，我需要你在极限压力下的运动数据和反应模式，记录峰值心率。”
温翎的心猛地一沉。
他百忙之中瞥了一眼祁冀的方向，只见某人稳稳地躲在掩体后，屏幕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
那双眼睛，没有丝毫担忧，只有对数据纯粹的渴望。
他是故意的。
故意选择这里，故意引来这些变异丧尸。
就是为了看他在绝境中挣扎，为了那该死的测试数据。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了温翎的四肢百骸。
比变异丧尸的嘶吼更让他心寒。
一只全身被石头包裹的变异丧尸趁机冲向温翎。
温翎闪避不及，被狠狠撞在身后的生锈的管道上，喉头一甜，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手枪脱手飞出，掉落在几米外。
更多的变异丧尸围拢上来，腥臭的粘液几乎滴落到他的脸上。
绿油油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血肉的贪婪。
就在那只石化变异丧尸的利爪即将撕裂温翎喉咙的瞬间。
“咻——”
一声极其轻微，不同于枪声的破空声响起。
一枚细小的蓝色针剂，精准地射入了那只石化变异体的后颈。
变异体的动作猛地一僵，高举的利爪凝固在半空，浑身的石化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浮现出裂纹。
它发出痛苦不解的嘶吼，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其他围攻的变异体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怔，攻势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温翎靠在管道上，剧烈喘息，目光越过倒下的怪物，看向祁冀的方向。
祁冀依旧站在掩体后，手中拿着一个造型精巧的发射器。
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个碍事的障碍，他甚至还低头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神经毒素，针对钙质过度沉积生物体，效果符合预期。”
祁冀抬眼看向温翎，语气带着关切：“温队长，还能动吗？数据采集基本完成，我们需要撤离了，剩下的样本，活性不足以支撑后续研究。”
温翎撑着身后的管道，缓缓站直身体。
伤口在刺痛，体力接近透支，但更让他心寒的是祁冀，刚才近乎漠然的态度。
他没有回应祁冀的话，只是默默捡起掉落在不远处的突击步枪，检查剩余弹药。
动作因为伤痛而有些迟缓，但依旧稳定。
剩下的变异丧尸从短暂的困惑中恢复，他们仿佛有思考，发出威胁的低吼，缓缓围拢上来，只是忌惮于刚才同伴诡异死亡的方式，不敢立刻扑上。
祁冀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群不合格的样本失去了耐心。
他收起发射器和平板，从掩体后走出，站在温翎身边。
“清理掉吧，太吵了。”
温翎侧头，能看到祁冀的侧脸，那金丝眼镜的镜框边缘沾了一点点不知从哪溅上去血迹。
他抬起自己干净一点的袖口，仔细地把他镜框边缘的血迹擦去。
擦干净后，他重新握紧了枪。
“好。”
话音落下，枪声再起。
这一次，有了祁冀在身后，温翎不再需要顾及全方位的防守。
他将所有的攻击倾泻向前方，高效的收割着剩余变异丧尸。
而祁冀，并未使用机械。
他只是偶尔抬手，用那小巧的发射器射出针剂，或者抛洒出一些粉末。
他们的配合，似乎变得更加默契。
当最后一只变异丧尸倒下。
祁冀转过身，看着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却依旧站的笔直的温翎，伸出手，有些嫌弃的拂去他肩头一块粘着的碎肉。
“辛苦了。”
温翎看着他，没有躲开他的手，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推他下去和拉他上来的，是同一个人。
他彻底明白了。
在这条通往深渊的路上，祁冀是未知的变量。
他不会让他死，但却擅长玩弄他。
他除了变得更强，别无选择。
温翎沙哑开口：“样本。”
祁冀笑了笑，“差点忘了正事。”
他走向那只最先被神经毒素放倒的石化变异尸体，开始采集组织样本。
温翎则持枪警戒，目光扫过满地的残骸，最后落在祁冀专注工作的背影上。
阳光透过厂房的破洞照进来，分割出明暗交织的光影。
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仿佛融合成了这片废墟上，
一个恐怖的共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