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一拎着糖炒栗子的纸包，拐进街角那家老茶馆。热栗子还烫手，他却没急着吃，反而把纸包往桌上一搁，冲老板喊了声：“来壶龙井，要新炒的。”
林婉儿在他左手边坐下，手指轻轻搭在桌面，指尖微动。赵无极大剌剌往对面一坐，刀横在腿上，嘴里嚷着“渴死了”，眼睛却扫过整间屋子。
茶馆不大，人也不多。三张桌子坐着三拨人，一个穿灰袍低头喝茶，一个戴斗笠看窗外，还有一个正嗑瓜子，壳吐得满地都是。
系统在叶天一脑内轻响：【目标已进入监听范围。】
叶天一没应声，慢悠悠剥开一颗栗子，咬了一口，含糊道：“北荒界那地方，听说温泉不错。”
林婉儿眼皮都没抬，手却悄悄按在桌沿。她指尖泛起微光，声音传入叶天一耳中：“结界已布，他们听不清我们说什么。”
赵无极突然拍桌：“什么温泉？老子最烦泡澡！”
他嗓门大，半个茶馆都听见了。那嗑瓜子的停了嘴，灰袍的肩膀微微一动，斗笠客的手指在杯沿蹭了一下。
叶天一笑着给赵无极倒茶：“你急什么？又不是让你去洗鸳鸯浴。”
赵无极抓起茶杯灌了一大口，抹嘴时故意打了个嗝，身子一歪，差点撞到邻桌。他醉醺醺地问那人：“兄弟，你说北荒界真有温泉不？我咋听说那边全是冰疙瘩？”
那人没抬头，只说：“传闻罢了。”
赵无极嘿嘿笑：“那你去过没？”
“没。”
“那你懂个屁！”赵无极一拍大腿，顺势把刀往地上一磕，“老子走南闯北，就信亲眼见的！”
灰袍客放下茶杯，起身要走。斗笠客也站了起来。嗑瓜子的那个慢吞吞收拾衣襟，眼睛却瞟向叶天一。
系统提示：【标记完成。三人皆携带追踪符文，与瓷瓶同源。】
叶天一笑了，冲老板招手：“再加一碟花生。”
老板端着花生过来，袖口滑落一截，露出一道暗纹。叶天一瞥了一眼，没说话，接过碟子放在正中间。
“花生配茶，越嚼越香。”他抓了一把，分给林婉儿和赵无极，“你们别光顾着吵，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林婉儿接过花生，指尖在叶天一手背上轻轻一划。她在传递讯息：老板有问题。
叶天一点头，假装没察觉，继续跟赵无极胡扯：“我说老赵，你上次在南岭泡的那个温泉，水温是不是太烫了？我记得你跳进去就嗷嗷叫。”
赵无极配合地嚷：“可不是！差点把我皮给煮熟了！不过后来那姑娘给我递毛巾——哎哟，那手嫩的！”
斗笠客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赵无极一眼。
灰袍客已经走到门口，却突然转身，低声问：“阁下说的温泉，是在北荒界哪个方位？”
叶天一转头看他，笑容不变：“怎么，你也想去泡？”
“只是好奇。”
“好奇害死猫啊。”叶天一晃了晃栗子，“不如先吃颗栗子压压惊？”
灰袍客没接话，推门走了。斗笠客紧随其后。嗑瓜子的那个磨蹭到最后，临走前丢下一句：“栗子不错，下次还来。”
门一关，茶馆安静下来。
赵无极立刻坐直，压低声音：“三个都跟出去了。要不要跟？”
“不急。”叶天一慢条斯理吃花生，“让他们先跑一会儿。”
林婉儿皱眉：“你故意引他们出来，是想查初代宿主的事？”
“对。”叶天一把花生壳堆成小山，“老李头留的线索太干净，像特意擦过。可糖炒栗子铺子的老板能说出‘姓陈’和‘北荒界’，说明当年的事没全被抹掉。”
“所以你在钓更大的鱼？”赵无极眯眼，“比老李头还早的？”
“老李头是维护组首席，权限最高。”叶天一摇头，“但他上面，应该还有人。”
系统突然弹窗：【警告：提及‘上级权限’将触发数据封锁。】
叶天一直接划掉，继续说：“初代宿主叛逃，系统重置，老李头被调离——这一连串事，不可能没人批准。”
林婉儿声音发紧：“你是说……有人故意放走初代宿主？”
“或者，有人借初代宿主的手，测试系统漏漏洞。”叶天一抓起最后一颗花生，“老李头给我的药能撬系统墙角，说明他早就知道系统有缝。他留线索让我查，是想让我自己发现这个缝有多大。”
赵无极搓着刀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那三个人回来？”
“不。”叶天一站起来，走到柜台前，把铜钱拍在台面上，“老板，结账。”
老板收钱，手指在铜钱上摩挲了一下。
叶天一盯着他袖口的暗纹：“三十年前，界心维护组解散的时候，档案室是不是烧过一场火？”
老板手顿住。
“火没烧干净。”叶天一笑，“不然你也不会记得‘姓陈’这个人。”
老板没抬头，只说：“客官慢走。”
叶天一转身就走，林婉儿和赵无极跟上。出门前，他丢下一句：“明天我还来，带新栗子。”
街上人来人往，刚才那三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赵无极低声问：“真不追？”
“追不上。”叶天一摇头，“他们身上有传送符，一出茶馆就跑了。”
林婉儿握紧他的手：“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等。”叶天一掏出玉扣，在掌心敲了两下，“老李头收到我的‘作业报告’，一定会有所反应。那三个暗线回去汇报，他们的主子也会动。”
“万一他们直接对你下手呢？”赵无极皱眉。
“那就更好了。”叶天一笑，“动手就得露底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他们的底牌。”
系统突然刷新：【检测到高阶权限扫描。来源：未知。】
叶天一脚步没停，只在心里回了一句：“看够了吗？要不要出来喝杯茶？”
系统沉默片刻，弹出一条新提示：【建议宿主前往北荒界。温泉区域存在未登记能量波动。】
叶天一挑眉：“哟，主动给线索了？”
林婉儿问：“系统在帮你？”
“不是帮我。”叶天一收起玉扣，“是它背后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赵无极啐了一口：“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总比明刀明枪强。”叶天一伸个懒腰，“走吧，找个地方吃饭。折腾半天，饿了。”
林婉儿没松手：“你真不担心？”
“担心有用吗？”叶天一捏了捏她的手，“车到山前必有路，饭到嘴边必有筷。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谁是高个子？”赵无极问。
“我啊。”叶天一指自己，“我个子最高，命最长，锅最大。”
林婉儿忍不住笑出声。
赵无极翻白眼：“不要脸。”
三人拐进一家面馆，刚坐下，系统又弹窗：【北荒界坐标已解锁。传送阵位于城东废弃祠堂。】
叶天一划掉提示，对老板喊：“三碗牛肉面，多加辣！”
面端上来，热气腾腾。叶天一埋头吃面，吃得满头汗。林婉儿小口吃着，时不时给他夹块牛肉。赵无极呼噜呼噜吸面条，汤溅了一身。
没人提初代宿主，也没人提老李头。但三人都清楚，有些事，躲不掉。
吃完面，叶天一擦擦嘴，突然说：“今晚去祠堂看看。”
林婉儿点头：“我跟你去。”
赵无极拍桌子：“废话！当然一起去！”
叶天一笑了，站起来往外走：“那就走吧。趁热乎。”
街角阴影里，一道人影悄然退去。袖口暗纹一闪而过。
系统在叶天一脑内轻响：【目标已确认。身份：初代宿主直属联络员。】
叶天一没回头，只在心里说：“钓到了。”
林婉儿握紧他的手，赵无极按住刀柄。
夜色渐浓，风卷着落叶掠过街面。远处传来更鼓声，一下，又一下。
叶天一哼着小调，脚步轻快。
他知道，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