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走后第三天，天刚亮，叶天一就起身焚香。香是普通的安神香，炉是街边淘来的旧铜炉，他盘腿坐在院中石凳上，指尖轻拨琴弦，音调不疾不徐，像在给清晨打拍子。
林婉儿端着茶盘从屋内出来，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她把茶盏放在叶天一侧手边，没说话，只轻轻拉了拉袖口。叶天一点头，手指在琴弦上多压了一分力，音波微震，贴在胸口的玉扣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晕。
系统在他脑中低语：“共振频率已校准，能量反馈稳定。”
“知道了。”叶天一没睁眼，继续弹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像是自娱自乐。
院外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停在篱笆外。老李头的声音响起：“大清早就扰人清梦，你这小子是真不怕死。”
叶天一停下拨弦，抬头笑：“老头儿，睡不着才说明你气血足。来都来了，进来喝杯茶？”
老李头没动，只站在原地，袖口微微鼓起，隐约可见符箓一角。他盯着叶天一看了片刻，眼神里有审视，也有迟疑。
“三日之期到了。”老李头说，“断崖见，别玩花样。”
“我哪敢啊。”叶天一合上琴盖，站起身拍拍衣摆，“我这不是怕谈崩了嘛，提前热个场。”
老李头没接话，转身就走。林婉儿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院外小径，低声问：“他信了多少？”
“八成不信，两成慌。”叶天一摸出玉扣，“心跳乱了三次，袖中符箓有轻微波动，跟界心碎片频率接近。”
赵无极从墙角钻出来，手里握着刀，刀身擦得锃亮。“要不要我现在跟上去？”
“不用。”叶天一摇头，“让他自己琢磨去。压力越大，嘴越松。”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必备物品，朝断崖方向走去。路上没人多话，林婉儿走在前头探路，赵无极垫后，叶天一居中，步伐轻松，像去郊游。
断崖边风大，岩石裸露，地面干燥。老李头已先一步抵达，背对崖边站着，双手拢在袖中，神情平静。
叶天一走近，笑着打招呼：“早啊，老头儿，风景不错吧？”
老李头没回头，只淡淡应了一声：“少废话，说正事。”
“行。”叶天一直接坐下，从怀里掏出玉扣摆在膝上，“逆转界心这事，系统告诉我，得献祭宿主。老头儿，你觉得靠谱吗？”
老李头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袖口符箓边缘露出更多。“你从哪听来的？”
“系统分析的。”叶天一语气轻松，“误差不到百分之一。不过嘛，我这人惜命，要是真要搭上自己，那这活我不干。”
老李头缓缓转身，目光落在玉扣上，瞳孔收缩了一瞬。“宿主若逃，界心可追？”他声音低沉，带着试探。
叶天一笑了：“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袖子里那张符，跟界心碎片是不是一家子？”
空气瞬间凝固。林婉儿悄悄挪到左侧岩石后，指尖捏着一张符，随时准备布阵。赵无极握紧刀柄，脚步微移，挡在叶天一身侧。
老李头没动，也没否认，只盯着叶天一，眼神复杂。“你知道多少？”
“不多。”叶天一摊手，“但足够让我知道，你比我在意这事。”
老李头沉默片刻，袖中符箓缓缓滑回深处。“你到底想干什么？”
“谈条件。”叶天一收起玉扣，“我不献祭，你也别逼我。咱们各退一步，信息换信息，公平交易。”
“你拿什么跟我换？”老李头冷笑。
“我知道碎片在哪。”叶天一语气笃定，“也知道怎么激活它——前提是你告诉我，宿主献祭是不是必须自愿。”
老李头脸色变了。他盯着叶天一，嘴唇微动，似乎在权衡。
系统提示：“情绪波动峰值突破阈值，建议施压。”
叶天一没等系统说完，直接开口：“老头儿，你体内那块碎片，是不是跟宿主绑定？他要是跑了，你是不是也得跟着完蛋？”
老李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你——”
“别激动。”叶天一摆手，“我就是好奇。你要不说，我也不强求。反正我命长，耗得起。”
林婉儿适时开口：“前辈，我们没恶意。只是不想稀里糊涂送命。”
赵无极补了一句：“你要动手，我们奉陪。但打完之后，碎片归谁，可就说不准了。”
老李头深吸一口气，袖中手指攥紧又松开。“你们……真是疯子。”
“疯子才能活下来。”叶天一笑嘻嘻地说，“老头儿，给句痛快话。合作，还是硬碰硬？”
老李头没回答，只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符纸泛黄，边缘磨损，中央纹路与玉扣上的符文如出一辙。他将符纸平摊在掌心，低声说：“碎片在我体内，与宿主共生。宿主若亡，碎片消散；宿主若逃，碎片反噬——连带我一起。”
叶天一眼睛一亮：“果然。”
“但逆转界心不需要献祭宿主。”老李头盯着他，“只需要宿主自愿激活核心，引导能量流向。”
“自愿？”叶天一挑眉，“那好办。我不自愿，这事就黄了。”
老李头咬牙：“你这是耍无赖。”
“佛系谈判，讲究随缘。”叶天一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老头儿，你急，我不急。你慢慢想，我回去喝茶。”
他说完转身就走，林婉儿和赵无极立刻跟上，步伐整齐，毫不拖泥带水。
老李头站在原地，看着三人背影，拳头攥得发白。片刻后，他低声喊道：“等等！”
叶天一停下脚步，没回头。“想通了？”
“你想要什么？”老李头声音沙哑。
“第一，告诉我碎片来源。”叶天一转身，笑容温和，“第二，教我控制它的方法。第三——”他顿了顿，“以后别半夜蹲我家院墙吓人。”
老李头气得胡子直抖：“你——”
“开玩笑的。”叶天一摆手，“前两条是真的。成交不？”
老李头沉默良久，最终点头：“好。但你得保证，激活时不出岔子。”
“没问题。”叶天一咧嘴一笑，“我命硬，死不了。”
三人离开断崖，走了一段路，林婉儿才开口：“他真会守约？”
“不知道。”叶天一耸肩，“但至少今天他没动手，说明还有得谈。”
赵无极哼了一声：“下次见面，我得离他近点。那老头儿眼神不对劲。”
“正常。”叶天一摸出玉扣，“他体内的碎片在躁动，估计快压不住了。咱们得赶在他失控前搞定这事。”
林婉儿皱眉：“万一他骗我们呢？”
“那就再谈一次。”叶天一语气轻松，“反正我不赶时间。”
回到院中，叶天一直接躺到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哼小调。林婉儿给他倒了杯茶，赵无极蹲在墙角继续磨刀。
系统提示：“数据已更新，老李头体内碎片活性提升百分之十五，建议尽快制定下一步计划。”
叶天一闭着眼回应：“不急。让他再煎熬几天。”
夜幕降临，院中灯火未熄。叶天一躺在石凳上，望着星空，玉扣贴在胸口，符文缓缓流转。
远处传来轻微脚步声，老李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院门口，没进来，只隔着篱笆说：“别得意太早。”
叶天一没睁眼，懒洋洋地回：“放心，我还没开始认真。”
老李头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林婉儿推门出来，披着外衣：“他又来了？”
“嗯。”叶天一坐起身，“看来是真急了。”
赵无极从屋顶探出头：“要不要我去套他话？”
“不用。”叶天一摆手，“让他自己来找我。佛系嘛，讲究顺其自然。”
林婉儿无奈摇头：“你们两个，真是没救了。”
叶天一拉着她往屋里走：“走吧，养足精神，明天继续跟他耗。”
屋内灯熄，院中重归寂静。只有玉扣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一颗等待引爆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