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发现老周躲在走廊尽头,正把股权证书塞进酱坛。“周叔!这纸现在值两套别墅!”
老人死死按住坛口:“当年小李为我闺女凑手术费,把最后五个茶叶蛋赊给医院……”坛沿酱油滴落,“现在这纸能换多少手术室?”
儿童医院视频突然切入交易系统。儿子举着蜡笔画喊:“爸爸!我把你的名字画成风筝了!”画上“李铁柱”三字正乘着股票代码飞向太阳。
王亚茹突然切断视频,将三十年前手写的欠条投影在巨屏:“各位,这是我们集团第一笔负债——”欠条上歪扭的“今欠周酱油坊十八元”与千亿市值并列,“现在请问,”她放大落款处的血指印,“该翻多少倍才够还?”
深夜集团食堂,李铁柱把福布斯榜单垫在红烧肉盆底。油渍迅速晕染了富豪排名,栓子急得伸手去捞:“柱子哥!这能镶金框供起来!”
“供?”李铁柱抓把盐撒在榜单上,“八五年我娘说,钱要是不能下饭——”盐粒在油污里结晶,“就是堆数字。”
马前进拄着拐杖送来镜框,里面镶着三十八张税单。最早那张1987年的税票上,三元六角的金额被红圈标注。“现在你们一天纳的税……”老人用拐杖轻击地面,“够买下当年整个税务局。”
李铁柱突然拆开镜框,将首张税单塞进儿子存钱罐:“明天拿去学校——”存钱罐裂缝里漏出硬币声响,“告诉小朋友,这就是爸爸的奖状。”
媒体蜂拥而至时,王亚茹推开顶层落地窗。狂风吹散满地财经报告,她指着楼下如蚁群般的股民:“李总,要下去说几句吗?”
李铁柱正用安全帽接雨水,突然将混着雨水的帽檐扣在摄像机镜头上:“各位!我们的股价——”水珠在镜头上扭曲了数字,“涨不过农民工工资增速,就是失败!”
栓子连夜把上市纪念章熔进老槐树的养护剂。清晨员工发现,树冠新芽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李铁柱抚过叶片轻笑:“现在连树都学会炒概念了。”
季度财报会上,张志刚念到“净利润同比增长3700%”时突然哽咽。李铁柱抓起报表折成纸飞机,掷向墙角那口锅:“还记得第一次数钱数通宵吗?”纸飞机在锅沿撞得粉碎,“当时你发誓说挣够十万就回家娶媳妇。”
大壮突然扒开衬衫,心口新纹的K线图与旧伤交错:“现在这走势,”他指甲深掐入皮肤,“比刀疤还疼。”
幼儿园老师发来视频,孩子们正用星辰集团股票代码玩跳房子。小继业踩着“600”格子喊:“爸爸!这个格子烫脚!”
李铁柱突然拔掉所有电子设备电源,在黑暗中点燃半张招股书。火苗舔舐着市盈率数字时,他轻声说:
“现在该教资本……”灰烬飘向窗外霓虹,“怎么在混凝土里种庄稼了。”
《财富》杂志记者举着金框镶嵌的“年度首富”证书挤进星辰食堂时,李铁柱正用证书垫着喝小米粥。烫金字体在米汤里渐渐晕开,把粥染成古怪的香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