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手机塞进包里，抬头看了眼沈墨渊。他正站在校门口的台阶下，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手扶了下眼镜框。
“发什么呆？”他问。
“没。”她快步走下台阶，“就是觉得今天天气真好。”
他瞥了她一眼，“昨天不是说要下雨？”
“改预报了。”她笑嘻嘻地挽住他胳膊，“领证去咯。”
两人打车去了民政局，路上谁都没说话。司机放着老歌，音量不大不小，刚好盖住呼吸声。
到了地方，他们并排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墙上挂着电子屏，数字跳得慢吞吞的。
“你紧张吗？”她小声问。
“不紧张。”他回答，“倒是你，手心出汗了。”
她猛地抽回手，“哪有！”
他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她接过来擦了擦手指，又偷偷瞄他一眼。
号码终于叫到他们。工作人员让他们进了一间小屋子，里面摆着摄像头和登记台。
“请出示身份证、户口本。”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说。
两人照做。证件递过去后，对方翻了翻，忽然停下动作。
“等等。”她说，“这位先生，你的婚姻状态显示……已婚？”
空气一下子静下来。
姜悦兮猛地看向沈墨渊。他眉头皱起，语气沉了几分：“不可能。”
“系统记录显示，您在三年前登记过一次婚姻，对象是林悦。”工作人员指着屏幕，“虽然没有领证记录，但申请流程已完成。”
姜悦兮感觉耳朵嗡了一下。
“三年前我还在读高二。”沈墨渊声音冷静，“别说结婚，我连女生宿舍楼都没进过。”
“那这个信息确实存在。”工作人员耸肩，“建议你们先去档案科查清楚，不然今天办不了。”
走出房间时，姜悦兮一句话没说。沈墨渊拉住她手腕，“别瞎想。”
“我没瞎想。”她低声说，“我只是想知道怎么回事。”
“我知道。”他目光直视前方，“一定是林悦搞的鬼。”
他们去了档案科。等了半小时才轮到他们。负责查询的老员工听完诉求，敲了几下键盘，然后愣住。
“哎哟，这数据有问题啊。”他说，“你们看这儿——登记时间是2021年6月17号，可那天民政局系统升级，全天停机维护，根本不能办理业务。”
“所以是假的？”
“不止。”老头推了推眼镜，“Ip地址是从境外登录的，操作人用的是虚拟身份，照片也是合成的。这种记录早就该删了，怎么还挂在系统里？”
沈墨渊冷笑一声，“有人不想让我们顺利领证。”
姜悦兮咬了下嘴唇，“能删掉吗？”
“可以，但得走流程。”老头说，“最快也要三个工作日。”
“明天不行吗？”她问。
“小姑娘，这不是点外卖。”老头摇头，“得层层审批，还得技术部门配合清除痕迹，急不得。”
他们走出大楼时，天已经黑了。
“对不起。”她突然说。
“道什么歉？”他停下脚步。
“本来高高兴兴来领证，结果变成这样。”
“这不是你的问题。”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也不是我的问题。是有人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抬头看他，“你会不会觉得……太麻烦了？”
“你觉得呢？”他反问。
她摇头。
“那就别问蠢问题。”他牵起她的手，“回家吃饭。”
打车回学校的路上，她靠在车窗边，看着路灯一盏盏掠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悦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们今天去领证了？真可惜啊，系统总是出问题呢。】
她盯着那条信息，手指悬在屏幕上。
沈墨渊探头看了一眼，直接拿过她手机，三下五除二拉黑删除。
“别理她。”他说，“她越想看我们慌，我们越不能慌。”
“可她要是再搞别的事呢？”
“那就让她继续搞。”他语气平静，“反正每次都被我拆穿，她不累我都替她累。”
她忍不住笑了，“你真是冷血动物。”
“只对你心软。”他轻声说。
第二天早上，他们又去了民政局。
这次换了个人接待。对方查完系统后点头：“好了，异常记录已清除，现在可以正常办理。”
姜悦兮松了口气。
他们重新排队，重新拍照，重新填表。这一次，一切顺利。
工作人员把两本红本本递过来时，笑着说：“恭喜二位。”
她接过证书，翻开第一页，看到自己的名字和沈墨渊的名字并列在一起，心跳快了一拍。
“终于成了合法夫妻。”她小声说。
“早就是了。”他收起证件，“只是补个手续。”
回程路上，她一直抱着证书不肯撒手。沈墨渊由着她闹，直到她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他问。
“我想拍照。”她举起证书对着阳光，“发朋友圈。”
“随便你。”他掏出手机，“要不要我帮你打光？”
“不用！”她推开他，“我要自己拍。”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她满意地点点头，开始编辑文案。
【持证上岗】
【对象：沈墨渊】
【状态：已锁定，永不换人】
刚点发送，手机立刻弹出一堆回复。
室友第一个冒出来：【卧槽真的假的？！我以为你们还要拖两年！】
陆羽也回了：【兄弟，恭喜啊，我放弃竞争了，祝你们白头偕老。】
她笑着一条条看过去，忽然发现林悦点赞了这条动态。
她怔了一下。
沈墨渊凑过来一看，“她点赞了？”
“嗯。”
“挺有意思。”他淡淡地说，“说明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你觉得她会消停吗？”
“不会。”他收回视线，“但她掀不起风浪了。”
他们走到校门口，夕阳洒在石板路上，映出两个人长长的影子。
姜悦兮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说过要在全校面前介绍我是你未婚妻。”
“改主意了。”他说。
“为什么？”
“现在不是未婚妻了。”他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她，“是妻子。”
她眼睛亮了一下。
“而且我不需要向全世界证明什么。”他握住她的手，“你认定了我，就够了。”
她踮脚抱住他脖子，“沈墨渊。”
“嗯？”
“下次别这么肉麻。”
“不行。”他搂紧她，“以后只会更肉麻。”
她笑出声，脸埋在他肩上。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学生们三三两两走过，有人认出他们，小声议论。
他们没理会，只是站着，一直到天边最后一缕光消失。
晚上回到宿舍，她把结婚证放在枕头底下，躺下后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个快递提醒。
【您的包裹已到达楼下智能柜，请及时领取。】
她奇怪地坐起来，“我没买东西啊。”
下楼取了包裹，是个小纸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U盘，什么字条都没有。
她带回房间插进电脑。
文件夹里只有一个视频，标题写着：**给未来的我们**。
点击播放，画面出现的是沈墨渊的脸。
他坐在书桌前，灯光打在他侧脸，神情比平时柔和。
“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们已经领证成功。”他开口，“或者……还没成功，但我已经准备好说了。”
她屏住呼吸。
“我喜欢你，是从你帮我改那份ppt开始的。”他说，“那时候你一边吐槽我排版丑，一边认真调整字体大小，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我就在想，这个人，我一定要娶回家。”
她鼻子一酸。
“我知道你有时候会不安，怕我不够喜欢你，怕别人比我更适合。”他继续说，“但我想告诉你，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没想过别人。”
视频里的他笑了笑，“所以今天不管能不能领成，我都想让你知道——姜悦兮，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画面最后定格在他举起右手敬礼的样子。
她关掉视频，把U盘拔下来，紧紧攥在手里。
窗外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她重新躺下，手放在枕头边，离那本结婚证只有一寸距离。
楼下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以为是室友回来，没在意。
直到听见熟悉的敲门节奏——三短一长，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她翻身下床开门。
沈墨渊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杯热奶茶。
“忘了给你。”他说。
她接过，杯子还是烫的。
“你怎么上来的？”
“翻阳台。”他面不改色。
她瞪他，“被宿管抓到怎么办？”
“那就被抓。”他走进来，顺手关上门，“反正我现在有正当理由来看你老婆了。”
她捧着奶茶没说话。
他站在她面前，忽然单膝跪地。
“上次求婚太仓促。”他说，“这次，我想正式问一遍。”
他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
打开。
戒指静静躺在里面。
“姜悦兮。”他看着她，“你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