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餐桌上，姜悦兮咬着吸管搅了搅杯底的奶茶，抬头看沈墨渊把煎饼果子吃完，纸袋折成小方块扔进垃圾桶。
“你今天不去社团？”她问。
“下午有排练。”他擦了擦嘴，“戏剧社最后一场演出，我得去盯流程。”
她眼睛一亮：“你们要演什么？”
“《仲夏夜之梦》。”他拉开椅子站起来，“我负责后台调度，不上台。”
“啊？”她有点失望，“我还想看你穿古装呢。”
“你想看谁上台？”他看着她。
“陆羽。”她说完就后悔了，赶紧摆手，“不是！我是说……他是主演吧？”
沈墨渊没说话，转身去厨房洗碗。她蹦到门口靠墙站着，看他背影一动不动。
“你别误会啊。”她急忙解释，“我就随口一说，谁在乎他演不演。”
“我知道。”他拧开水龙头，“你要是真想去，晚上我带你去看。”
“真的？”她立刻凑过来，“那我要坐第一排！”
“第一排被占了。”他说，“学姐们抢光了。”
“那就第二排！第三也行！”她拽他袖子，“你不许放我鸽子。”
“嗯。”他关掉水，“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了。”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和室友约了挑演出礼物，给戏剧社的告别礼。”
他点头：“别迟到。”
“知道啦！”她跳起来拍他肩膀，“你也是，不准偷偷加戏！”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没台词。”
“那也不准临时救场！”她瞪眼，“主角只能是陆羽！”
他哼了一声：“你挺关心他。”
“我是关心节目质量！”她翻白眼，“全班都去了，咱俩缺席多丢人。”
他没再接话，只说晚上六点校礼堂见。
她晃着手机出门，顺手把门带上。
中午她和室友们逛完商场，买了几个定制钥匙扣，上面刻着“致永不落幕的舞台”。回宿舍路上，她收到沈墨渊消息：【道具组出问题，提前进场。】
她回了个“oK”，又补一句：【不准忙到忘记看我。】
对方过了五分钟才回：【不会。你在哪排？】
她笑出声，打字：【第二排中间，你抬头就能看见我傻笑。】
晚上六点，礼堂灯刚暗下来，她抱着钥匙扣坐在位置上，四周都是低低的聊天声。舞台幕布是深蓝色带金边的，灯光从两侧扫过，像星星在眨眼。
前排坐着一群女生，举着荧光棒，喊着陆羽的名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你怎么一个人？”室友小跑进来，在她旁边坐下。
“沈墨渊在后台。”她说，“他顾不上我。”
“哎哟，醋坛子打翻了吧？”室友戳她脸，“你明明比谁都清楚他只盯着你一个。”
她刚要反驳，舞台灯忽然亮起，音乐响起，帷幕缓缓拉开。
陆羽穿着白色长袍出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声音清亮：“在这森林深处，爱与梦交织……”
台下掌声雷动。
她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往台上一站，确实有几分主角气场。
第一幕结束，她起身去洗手间，路过后台时听见有人在争执。
“我说了多少遍，这束花必须由我亲手交给女主角！”是林悦的声音。
“可流程表写的是谢幕后统一献花。”沈墨渊语气平静，“你不能擅自改环节。”
“这是心意！”林悦提高了音量，“而且……姜悦兮也在下面吧？她要是看到我给陆羽送花，会不会多想？”
姜悦兮脚步一顿。
“她不会多想。”沈墨渊说，“因为她知道，我不在意别人怎么演戏。”
林悦冷笑：“你真以为她什么都不信？等她看见我和陆羽站在一起，手捧花递过去的那一刻——”
“那你只会当众出丑。”沈墨渊打断她，“因为花是我准备的，钥匙在控制台，你开不了储物柜。”
林悦声音僵住：“你锁了？”
“嗯。”他说，“现在回去坐好，或者我让保安请你离开。”
姜悦兮没再听下去，转身走回观众席。
第二幕开始，剧情进入高潮。陆羽和女主角在月光下告白，全场安静。她却一直盯着后台出口，等着某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中场休息，她拿出钥匙扣翻来覆去地看，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墨渊：【待会谢幕前，会有个惊喜环节，别走神。】
她皱眉：【什么惊喜？】
对方没回。
十分钟后，灯光再次调暗，主持人走上台。
“感谢大家观看戏剧社的最后一场公演。”她微笑道，“接下来，是我们为所有成员准备的告别视频。”
大屏幕亮起，画面先是空荡荡的排练厅，然后是一张张照片闪现：有人摔跤、有人忘词、有人在角落吃泡面。
镜头一转，出现了沈墨渊。
他站在后台，手里拿着记事本，眉头微皱：“第七次彩排，音响延迟两秒，重来。”
接着是他在搬箱子，扶梯子，调试灯光。
还有一次，他蹲在地上给演员绑鞋带，动作认真。
画外音是陆羽的声音：“其实这场演出，真正撑到最后的人，不是台上的主角，而是这个从头跟到尾的幕后负责人——沈墨渊。”
全场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掌声。
姜悦兮愣住了。
视频继续播放，最后定格在一张合影上。所有人站在舞台上挥手，只有沈墨渊站在角落，目光却直直望向镜头外——正是她平时坐的位置。
“他每次都这样。”陆羽笑着说，“不管多忙，只要她来了，他的视线就会飘过去。”
她鼻子猛地一酸。
视频结束，灯光亮起，沈墨渊从后台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束蓝白相间的花。
主持人笑着问：“这束花，是要送给谁？”
他没回答，径直走下台阶，穿过人群，朝她走来。
周围人都安静了。
她在原地站着，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来。
他走到她面前，把花递过去：“送你的。”
“不是……谢幕献花吗？”她声音有点抖。
“那是流程。”他说，“这个是私人的。”
她接过花，手指微微发颤。
“你干嘛拍那个视频？”她低着头，“让大家都知道……你一直在看我。”
“不想藏了。”他说，“以前怕被人说偏心，现在不怕了。”
“可你是幕后人员……”
“但我也是喜欢你的人。”他打断她，“在所有人面前，我也想光明正大地送你一朵花。”
她抬起头，眼眶红了：“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从你说要来看演出那天就开始想了。”他伸手拂开她耳边的碎发，“我不想只做你生活里的背景板。”
她忽然扑上去抱住他。
他愣了一下，反手搂住。
台下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有人喊“亲一个”。
她在他怀里小声说：“你太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哭。”
“值得。”他说，“你哭的样子，比所有人鼓掌都响。”
谢幕仪式重新开始，演员们陆续上台鞠躬。陆羽最后一个出场，看向他们这边笑了笑，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
林悦坐在前排，脸色发白，手里攥着那束没能送出的花。
演出结束，人群散去。
她还抱着那束花不肯撒手。
“饿了吗？”他问。
“饿了。”她点头，“但不想吃食堂。”
“想吃什么？”
“火锅。”她眼睛亮起来，“校外那家牛油锅底，加双份毛肚。”
“行。”他接过她的包，“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礼堂，夜风吹起她的发丝。
她突然停下：“等等。”
“怎么了？”
她从包里拿出那个刻着字的钥匙扣，塞进他手里：“这个，本来是给大家的告别礼。”
“嗯。”
“但现在。”她看着他，“我觉得它更适合你。”
他低头看了看，轻声念出上面的字：“致永不落幕的舞台。”
她笑了：“我们的故事，才刚开始。”
他握紧钥匙扣，牵起她的手：“走，吃火锅去。”
街道灯火通明，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拐过校门时，她忽然问：“你说……以后我们老了，还会一起看演出吗？”
“会。”他说，“只要你还想看，我就陪你进场。”
“那你要一直坐我旁边。”
“不坐旁边。”他握紧她的手，“我会牵着你，从开场走到谢幕。”
她嘴角扬起，脚步轻快起来。
远处一辆公交车驶过，车灯扫过他们交握的手。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两张票：“对了，下周话剧社招新，我报了名。”
他挑眉：“你要上台？”
“不一定。”她晃了晃票，“但我想试试当女主角。”
他停下脚步，认真看她：“需要我帮你排练吗？”
她踮脚靠近他耳边：“如果你愿意当我唯一的观众，我就考虑让你指导。”
他耳尖泛红，低声说：“我随时待命。”
她笑出声，拉着他就往前跑。
风把她的笑声吹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