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闪，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稳稳跳进他掌心。
“牛蛙大腿肉厚，劲道，嫩中带弹，一口下去根本停不下来。”
“但缺点是——太容易入味难。”
肉太嫩，一煮就老，得先划花刀。
“上肢也分两段，切开。”
一盆牛蛙，转眼被大伙儿照着他的手法，整得整整齐齐。
苗侃撒了点盐、胡椒粉、料酒，腌了十五分钟。
水底那层暗红的血沫子，都漂得差不多了。
“行了，倒了。”
他哗啦一泼，血水冲进下水道，干干脆脆。
青椒、红椒、蒜瓣、姜片、花椒……
全切好摆一旁。
他搬出后厨那口最大号的铁锅——
连他这种被系统改造过好几回的体格，提起来都得咬牙使点劲儿。
小臂一绷，锅被拎到灶上。
火一烧，锅底烫得冒烟。
一勺油倒进去，油温刚升起来，青花椒跟豆瓣酱往里一扔——
“滋啦——！”
满厨房的香气直接炸了！
浓烈、霸道、滚烫，像有双手直接扒开你鼻子往里塞辣椒面。
“卧槽……”
所有人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
牛蛙还没下锅呢！
就这么香？
等会儿它熟了，还不得香到天上去？
糖、生抽、老抽，一勺勺调进去，颜色立马浓了。
青红椒一撒，牛蛙肉一倒——
“咕嘟、咕嘟、咕嘟……”
那一颗颗雪白的肉块，在滚烫的红汤里翻滚、沉浮，像被火舔着的珍珠。
空气都暖了，连地板缝里都飘着辣味儿。
“妈的，今天中午至少三碗饭！”
“牛蛙熟得快。”
苗侃用铁勺轻轻一搅，肉块散开，回头一笑：“五分钟够了。”
多煮会儿？行，入味儿。
但别过头——一老，口感就废了。
不整连汤带肉那套。
先捞出来，沥干。
再把剩下的热油烧得冒烟，泼进一捧青花椒和滚烫的辣椒段——
“滋——！！！”
第二波香浪，直接掀翻屋顶！
“我操！这辣椒味儿……我活这么大头一回闻到这么顶的！”
“煮完的香辣已经够要命了，再来这一泼……神仙来了都得磕头！”
“苗神就是苗神！整得我眼眶发烫，手都抖了！”
“咬一口，肉跟豆腐似的嫩，辣劲儿却直钻脑门，连骨头都想吞下去！”
一盆下去，额头冒汗，鼻涕都快流出来。
大冬天的，吃出一身热汗，舒服得直跺脚。
人人脸上笑得像刚领了年终奖。
这种平平无奇、热气腾腾的烟火日子——
才是活着的滋味啊。
……
数年后。
高云山，圣泉寺。
一个小和尚蹲在院子里扫地。
夏天，没落叶，但山风大，吹得满地灰土和枯叶乱飞。
小和尚瘦得厉害，眼窝凹着，一看就是饿惯了的主。
这庙，荒了快十年了。
原先和尚几十个，现在就剩他和他师父。
他早就习惯了山里的冷清，连乌鸦叫都听不出寂寞。
可有时候，他还是会偷偷想——
要是哪天，寺门口挤满香客，香烟绕梁，钟声震山，该多好？
扫着扫着，不知不觉就扫到门口。
身后突然有人喊：“小和尚！”
他吓一跳，差点蹦起来。
“谁？！”
回头一看，是个姑娘。
“女施主……好。”他赶紧合十行礼。
姑娘笑嘻嘻：“小和尚，这儿是圣泉寺不？”
“是……是。”
“那你们庙里，是不是有口‘圣泉眼’？”
“……有。”
“是不是以前皇宫专用的泉水？”
“师父说……是的。”
“太棒了！”姑娘眼睛一亮，“我们是来上香，顺便打点圣泉水的！”
“我们？”
“对啊！我身后还有一大群呢，不信你出门瞧瞧。”
小和尚半信半疑，转头一望——
从庙门口那条石阶路，一路往下，一直到山脚，密密麻麻全是人。
乌泱泱的，像赶集一样。
“……他们，都是来拜佛的？”
他声音发抖，不敢信。
“对啊，我骗你干嘛？小和尚，快带我去上香求水！”小姑娘拽着他的袖子，急得直跳脚。
小和尚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唇哆嗦，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下一秒——
他“啪”地把扫帚扔地上，拔腿就往庙里冲，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路狂飙。
“师父！师父！”
“咱们庙里来大缘主了！”
“全天下缘主都来了！”
……
京都。
【紫米斋】
这地儿，是全国唯一种得出御田胭脂米的店。
这米太金贵，贵到前天晚上之前，连菜市场卖菜的大妈都认不全它的名儿。
去年，老板杜老四干脆把这块地改种普通米了——反正卖不动，堆仓库里发霉都比亏本强。
可今天早上，电话铃响了。
一个老熟人，经销老刘。
“老宋，你那还有御田胭脂米不？”
杜老四一愣：“你不是嫌贵，三年没碰这玩意儿了吗？咋今儿倒想起来问？”
“别废话！有没？”
“有。”
“先来一万斤，我这边电话都快被敲烂了，一万斤估计连塞牙缝都不够，后头还得追！”
杜老四：“……你再说一遍？多少？”
“一万斤啊。”
杜老四直接笑了：“你搁这儿演喜剧呢？御田胭脂米一万斤？你当这是东北大米批发呢？”
“你到底有没有？五千？三千？一千斤总该有吧？有我就立刻派人来拉，今天就得走货，有人催得急！”
杜老四气得手抖：“老刘啊老刘，你是不是睡迷糊了？那是贡米！皇帝吃过都得磕头的那种！我以前没减产那会儿，一年也就几百斤！你开口就万斤？你当我是种粮大户还是开金矿的？”
“就算真有，你买得起吗？我一斤最低四千，一万斤——四千万！你银行卡能掏出来吗？”
电话那头沉默三秒。
老刘咽了口唾沫：“……四千？你开啥玩笑？这又不是钻石，是米啊！”
“不是钻石？你见过皇宫里拿米当玉器供着的吗？这玩意儿，比金条还挑人！”
“那你……还有多少？我真有客户出得起钱！”
“七八斤，剩的。”
“……七八斤？你逗我玩呢？够泡一碗粥吗？”
“不够？那你别买。
我这也不差你这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