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穆白盯着手背上那个银色印记。不痛不痒，就是看着膈应。他用力搓了搓，搓不掉，像是长在皮肤底下。
“这啥玩意儿？”刀疤抓过他的手，凑近了看。
印记的线条很复杂，还在极其缓慢地变化，像活的一样。
“标记……样本m-735……”小武喃喃自语，脸发白，“我们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了？”
红姨烦躁地踢了下控制台：“被盯上就够糟了，还他妈给贴个标签！”
老头比较冷静：“先别慌。这标记除了难看，有没有其他影响？杨穆白，你身体有啥感觉？”
杨穆白仔细感受了一下。能量运行没异常，甚至因为之前守护者的梳理，比之前还顺了点。
“没特别感觉。”他摇头，“就是……好像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后脑勺，凉飕飕的。”
凯走到窗边，警惕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太空：“他们在哪儿看着我们？”
“可能无处不在。”老头叹了口气，“高维观测，听起来就不是我们能躲能藏的概念。”
就在这时，主屏幕又闪了一下，跳出那个熟悉的蓝色光人轮廓。守护者再次上线。
“侦测到标记完成。”它的电子音听着比上次更稳定些，“警告级别提升。”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他们会标记我们？”刀疤火大。
“数据库受损，无法预判所有行为。”守护者回答，“标记是标准流程。对情感辐射超标个体的常规处理。”
“常规处理？”杨穆白抬起手，亮出手背的印记，“然后呢？他们会干什么？”
“观察，记录，必要时进行‘净化’。”守护者说。
“净化是啥意思？”红姨追问。
“清除异常情感辐射源。”守护者的声音毫无波澜，“通常意味着目标个体及其关联体的彻底物理消除。”
控制室里一片死寂。彻底消除，说得真轻巧。
“怎么避免？”刀疤压下火气问。
“三种可能。”守护者列出，“一，在规定时间内自行降低情感辐射至安全阈值以下。”
杨穆白立刻摇头：“做不到。能量现在不听使唤，压不下去。”而且这能量跟零有关，他也不想彻底放弃。
“二，”守护者继续，“在被定位前，移动到观测盲区。”
“盲区在哪儿？”小武赶紧问。
“权限不足，数据缺失。”守护者回答。
“操！”刀疤骂了一句，“第三呢？”
“三，在‘净化单位’抵达前，使其失去行动能力或将其摧毁。”
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连对方是什么、在哪儿都不知道。
“净化单位长什么样？什么时候到？”老头抓住关键问。
“形态未知。抵达时间，基于标记信号反馈及当前维度流速差异计算，预计……”守护者停顿片刻，“六十七小时，三十二分，十五秒。”
倒计时更精确了。压力陡增。
“你能帮我们什么？”杨穆白盯着光人，“你总不只是来报丧的吧？”
“我的核心指令是协助你存活。”守护者转向他，“基于当前状况，建议尝试方案二：寻找盲区。”
“你不是说数据缺失吗？”小武问。
“缺失的是具体坐标。但存在已知的、可能存在盲区的区域类型。”守护者解释，“高强度能量乱流区、时空褶皱区、或……已被其他高维存在宣称主权的区域。”
这些词听着就危险。
“哪个最近？相对最安全？”刀疤直接问重点。
守护者调出星图，一个区域被标红放大。“附近存在一个小型时空褶皱区，人类记录中编号为K-7星云。内部时空结构不稳定，可能干扰标记信号。”
“可能？”红姨挑眉。
“数据不足，无法保证。”守护者一如既往的机械。
“就去那儿！”刀疤拍板，“总比在这里干等强。小武，设定航线，目标K-7星云。”
“正在计算……需要连续跃迁两次，大概四十小时能到边缘。”小武报告。
“行动。”刀疤下令。
飞船再次转向，进入跃迁准备。众人各就各位，气氛凝重。
杨穆白坐在副驾驶位，看着窗外流逝的星光。手背上的标记偶尔会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银光。他尝试用情感能量去触碰它。
能量刚靠近，标记突然微微发热。一股极其微弱、完全陌生的信息流，顺着能量反馈回来。不是语言，更像是一种……坐标？或者……识别码？
他猛地缩回能量，心跳有点快。这标记不只是个记号，它好像还是个……双向的通道？他能感觉到对方，对方是不是也能通过这个，更清晰地感觉到他？
跃迁引擎启动，飞船轻微震动，窗外变成一片模糊的光带。
一直沉默的守护者光人突然闪烁了几下，开口说：“检测到标记出现异常数据交换。频率极低，内容无法解析。”
所有人都看向杨穆白。
“我……我刚用能量碰了它一下。”杨穆白老实交代。
“愚蠢！”刀疤吼道，“你怕他们找不到我们吗？”
“我不是故意的！”杨穆白也来了火气，“这玩意儿长在我身上，我总得搞清楚它是什么吧！”
守护者插话：“异常交换已停止。未检测到追踪信号增强。”
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
老头若有所思：“也许……这不完全是坏事。如果能研究这个标记，甚至反过来利用它……”
就在这时，飞船猛地一阵剧烈颠簸！警报器尖锐响起！
“怎么回事？跃迁失败？”刀疤抓住扶手大喊。
小武看着控制台，一脸困惑：“不是跃迁问题！是……是外部干扰！有什么东西在把我们往外拉！”
窗外，原本流畅的光带开始扭曲、断裂。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强行把飞船从跃迁状态里揪出来。
守护者光人剧烈闪烁，声音断断续续：“检测到……强……制性……空间……锁……定……”
“是净化单位吗？他们提前到了？”红姨声音发紧。
“能量特征……不符……”守护者艰难地回应，“未知……来源……”
轰！
飞船彻底脱离跃迁，被狠狠甩回正常空间。所有人被惯性摔得东倒西歪。
杨穆白爬起来，看向主屏幕。
外面不是预定的航线，也不是K-7星云。而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星域。正前方，悬浮着一艘巨大、造型古怪的黑色战舰，它的炮口，正稳稳地对着他们。
一个粗犷、带着杂音的通讯信号，强行接了进来：
“前面的小船听着！我们是‘破界者’佣兵团！你们飞船刚才散发的能量波动很特别，我们老大看上了。乖乖投降，把东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