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沈新月和沈莜怡打电话了几分钟后,顾千澈冲了澡才姗姗来迟。
看到男人白衬衫,西装裤地上来,连腿都没露,沈新月刚才只是草草看了几眼,没看够男人的身材,
这会金鱼眼瞪着,小嘴撅得很高。
“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和阿澈哥哥一起游泳,偏偏到我这就只能严严实实。”
“真扫兴。”
她生气了,所以上去就抱住了顾千澈的后背,撒娇问道,
“阿澈哥哥,有没有有想我啊?”
顾千澈对这个妹妹是真的没法子,毕竟他和沈潮汐肝胆相照,他的妹妹就是自己的。
所以,他把女孩扶到欧式藤椅上,给她倒了一杯茶。
“新月,乖。”
“大晚上的,别喝酒了,喝口茶醒醒酒。”
沈新月不高兴了,“哥哥,你自己都不爱喝茶,还递给我。”
顾千澈揉揉脑袋,“那你喝什么?”
“我要喝饮料,你去给我倒。”
顾千澈起身,又去饮料区给她倒了一杯。
女孩子这才转阴为晴,两条腿在藤椅上不安分地前后摆动,
探着可可爱爱的脑袋看着他远去为自己端饮料的身影,一阵俏皮,
“哼,臭女人。别以为阿澈哥哥会受你摆布,他又不是只对你好。”
她很是满意男人的温柔,
“哥哥只是善良不忍心,还有点慈悲,看你孤零零的可怜才没对你计较。”
“等你……呵呵。”
两分钟后,顾千澈回来了,沈新月马上起身勾住他手臂,把他拉回椅子上。
“你快坐,哥哥,你好久没陪我看星星了。”
沈氏酒店的32楼,此时惠风和畅,从顶楼可以远眺整座江城,而且举手向月,似乎可摘星辰呢。
“好,陪你看。”
顾千澈只好宠溺地由看她。
沈新月在顶楼花坛左看右看,挑挑拣拣,然后又坐下。
过了一阵,男人才开口,“新月,我可能要回法国了。”
沈新月本来有些不舍,但想到刚才乔言心依偎在他怀里,她就特别振奋,
“真的吗?那太好了。”
不过她马上意识到不对劲,“阿澈哥哥,那……楼下那位……”
她试探性地问。
“嗯,我不会告诉她。”顾千澈和她交了底,“我离开本就是为了不和她再有交集。”
沈新月生怕顾千澈变卦,反向测试他的真假,“听……安屿说,她前阵子为你吃了很多苦。你不会……”
她想说“心软”。
“不会。”顾千澈的语气很淡,但有这斩钉截铁的力量,
“就是为了她好,为了她余生太平,我才一定要斩断这段孽缘。”
“我们,没有未来。”
沈新月听他说这话,本来很高兴甚至有些雀跃,
但转念一想,这话何尝不是自己的结局呢?想来,也就被淡淡的哀婉包裹了。
此时,吹过一阵疾风,把玻璃吊顶上一缕吊篮的枯枝给剪落了下来,掉进了木制板廊的夹缝中。
看来,只会在角落里化为灰烬了。
————
片场茶余,顾千澈看到沈家姐妹同时到,有些暗叫不好。
“不是昨晚上提醒过了吗?还是忍不住吗?”
这无处不在的硝烟味啊。
男人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新月,你来了,这位是乔总,你见过几次的。”
乔言心也是提心吊胆,这个沈新月像个炮仗一样,走哪炸哪,这回怕是不能好过了。
“小云也不在,只怕这妮子更加说话无所顾忌了?”
沈新月也不看她,只管坐到顾千澈身边,勾着男人的手说道,
“阿澈哥哥,你放心,我今天来就是探班,看看愿愿的精彩表演的。说道给你带了早点。”
她把沈莜怡手上的点心放在桌前,
“这些是我让酒店后厨做的,云吞面和水晶饺,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顾千澈还要说什么,却被沈新月打断了,“哥哥,今天这个场合我不会乱来的。只要乔总守好本分,保持距离,像朋友相处,我自然不会说什么。”
“毕竟,阿澈哥哥有选择朋友的自由。”
说到“朋友”两字,声音顿了顿,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
乔言心看她没有发作,也就暂时不理她,想着自己本想和顾千澈独处,没让保镖来,如今反而孤立无援了。
——
然后几个人就磨磨唧唧吃完了早餐,沈新月对顾千澈说说笑笑,全盘不顾乔言心的吃人目光。
直到二沈姐妹饭后决定去剧组各处逛逛,他们俩才各自在心中了一口气。
“算了,把最后一幕拍完,接着去安家吧。”顾千澈这样想着。
……
最后一幕戏,恰恰是正剧里的第一场戏——女主皇后被打入冷宫。
这时候,乔言心才发觉自己没事先好好看看剧本,听到“正宫娘娘”的名头就跳了进来,上了谢允仪的当:
她演妖妃的不是吻戏,就是花天酒地的戏码,还给自己整个贵妃醉酒的高能场面,明晃晃地勾搭男人。
虽然不是正宫娘娘,明面上,却占尽顾千澈的便宜。
而皇后呢?住冷宫,吃馊食,挨冷眼,十年见不到皇帝,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
难怪她笑话谢允仪撬墙角十多年出师不利的时候,闺蜜只是微微一笑不肯反驳。
敢情在这等着她呢!
一想到这,得亏谢允仪撒丫子跑得快,不然乔言心肯定拿她是问。
不过,冥冥中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东西。
——————
临近10点时,杀青戏在冷宫里拍摄,这是个很大的宫殿,就是氛围有些寒冷。
由于乔言心今天只有最后一次,也不用穿华服锦袍,没有两三天前的大场面休息室,只在100米外的小休息室里勉强凑合。
顾千澈拍完他的最后一出独角戏,然后,就跑来配合乔言心完成冷宫宣旨意的戏。
明明阿天直播不在了,拍摄地离马场远的很。
可从早晨到现在,顾千澈总感觉拍摄现场多了一些人。
也许是他看错了?
……
这时,冷宫戏已经开场了,张导不在,由一位不认识的副导演负责拍摄,
他倒是挺负责的,分发剧本,对好相机,组织完灯光师,安排好群演后喊了几声,“action”。
乔言心穿着一套素服,感叹着今天最后一场戏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拍了个不痛不痒地角色,好歹陪顾千澈两三天,物超所值。
她弯腰欠身,一副恭顺地的样子。却用眼角余光看着男人,想着结束后,把他拉去乔氏用餐。
顾千澈呆在旁边,静静地陪着,两人维持着默契。
……
然后,紧锣密鼓出来一名太监制服模样的人进场了,眼神呆滞,面无人色,就像真的一样。
有些滑稽,又有些逼真。
手上提着明晃晃圣旨,看了看,张口就读:
朕承天命,统御万方。坤宁宫之尊,实为天下母仪……
开头几句还是比较规范的,周围人都浅浅地说道好“老套”,隐约还有笑声。
只是念着念着,味道变得捉摸不定了。
“废后x氏,性本柔奸。本是商人之后,性格跋扈自恣,不识相夫教子,只知郊游享乐。”
太监的演员,也不知道是进入角色了怎么回事,声调越来越严肃,
“朕本慈悯之辈,立你为后,希望你念在七年相携之情,痛改前非,戒酒戒色辅庇朕躬。”
乔言心心里咯噔一下,当听到戒酒几个字时,仿佛把记忆又拉到十多年前。
有些惊惧,
顾千澈也听出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从漫不经心,渐渐地……
心脏扑通扑通跳,
“没想你竟然阳奉阴违,数月来结交外男,贪图淫乐,昼夜颠鸾倒凤,不知疲倦。”
“……每每深夜背朕和男色苟合,腥臊之味,次日不销;靡靡之音,彻夜不绝。”
“屡屡欺瞒于朕,白天仍装若无其事,恬不知耻,无耻之尤。实乃辜负朕与你结发之意,夫妻之情……”
读到结交外男,这几个字开始,乔言心的脸色刷得一下,一片惨白。
到“颠鸾倒凤”“苟合”这些字眼时,女人已经身子发虚,几乎都不敢看顾千澈的眼睛。
胸口闷到透不过气!
这些事,不都是过去曾经发生过得吗?
她越听越慌,越听越发虚。
整个人魂魄都仿佛被剔了出来扯碎了。
然后,身子“砰——”一声,重重瘫软在地面上。
周围三五个场务,包括副导演,纷纷对皇后的演技表示认可,点头交赞。
都以为女主是进入角色了,神态动作无一不惟妙惟肖,真实演绎着什么叫“绝望到崩塌。”
而乔言心却越发不对劲,全身脱力,连抬头的力气都抽干了,冷汗直流。
胸膛中的那颗破碎的心,如同一下子赤裸般又被拉到了天光之下,公开处刑。
听到后来,紧咬牙齿,生怕自己忍耐不住崩溃……
另一头,顾千澈的表情又能好到哪里去?
眼睛猩红,更是比吃了脏东西还难受,又碍于情面忍耐着,红一阵白一阵,想着赶紧结束。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听下去的。
……
可这文书好像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到200多字始终还在唾骂,
顾千澈终于忍无可忍,终究打断了群演的吟唱。
“够了!够了!”咆哮声如惊涛骇浪,一息一怒间,把他的温柔外壳撕得粉碎!
副导演哪里知道其中细节,只是知道在场的帝后两位演员的身份,不敢发作,憋着一肚子火。
场面,尴尬到极点。
再看向乔言心,头掩得低低的,隐隐有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