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点名的薛夫人:“?”
她下意识看了眼薛白骨,才说:“我和他们不一样,你们瞧,我吃得好、住得好,哪里是坐牢?干嘛要走?”
这话说得就有点心虚。
住宿条件再好,她也戴着镣铐呢。
怎么可能同外边一样?
知母莫若子,薛白骨问:“娘,你是不是怕连累我?”
薛鸾理直气壮:“若是怕连累你,干嘛还千里迢迢把你叫回来?”
薛白骨闷闷的:“你只是想把我爹的秘籍传给我。”
……被说中了,薛鸾语塞。
她的确想把那位死鬼相公罗摧岳亲自撰写的秘籍,交给宝贝儿子。
薛鸾知道薛白骨虽然心善,不忍杀生,但根骨极佳,且醉心炼尸一道,日后必有大成。
既然她有这秘籍,为何不传给儿子?
难道传给罗家旁支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吗?
而她留在此处,就能替儿子引开注意力,保护他带着秘籍安全离开。
毕竟,看中秘籍的,可是国师。
——那位“肉身佛”的代言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人皇之外,整个末法州最有权有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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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最有权势的男人,正在华丽的宫殿里凝眉看书。
那书本是手写的,上面全是晦涩难懂的咒文。
而国师本人,则戴着一副银色面具,因为周身灵力鼓动,惹得丝缎般的长发无风而动。
愈发显得他神秘而强大。
侍者们恭恭敬敬地站在宫殿各个角落,各个屏息凝神,谁也不敢打扰国师大人运功。
以至于殿内几十个仆从,却连一声咳嗽也不闻,肃穆极了。
直到国师运行完一周天,缓缓放下书本,方才有侍者小心地躬身过来:“国师大人,圣女求见。”
国师闻言,面具后的长眉微微蹙起,年轻的声音清越动听:“她等多久了?怎么不早些禀报?”
“是我叫他们不要打扰你的。”沈玲珑笑着跑过来,“国师哥哥~”
国师轻咳一声,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众侍从鱼贯而出,他的声音才卸下威严,稍稍放软了两分:
“玲珑,你又不是外人,想什么时候见本座都可以。”
沈玲珑笑道:“可我怕影响你的威严嘛,所以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话虽这样说,可她很享受这种“特别”的待遇。
尤其是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对谁都不假辞色,唯独对她另眼相看,这感觉实在太让她着迷。
可惜,他只是那邪神的代言人,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凡人。
只配她暂时的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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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哥哥,”沈玲珑甜腻腻地说,“我有件事想求你。”
银色面具后的青年,不由得蹙了下眉。
上次她这样说话时,是要求当圣女,与那邪神共同享用信仰与香火。
这要求着实有些离谱,害得他遭受到邪神的反噬,受了很重的内伤,方才勉强办妥。
这次又想要什么?
就听沈玲珑说:“今日有人胆敢劫狱,就是关押罗氏尸修的诏狱。”
“不可能。”国师冷静地脱口。
他亲自布了阵法,如果被拆除,怎么可能自己没一点感应?
沈玲珑却误会了:“这一点小事,神佛自然不会下指令。我只是想求你,能不能借肉身佛的力量,替我亲自审问那个劫狱的犯人?”
国师微微歪头,银色面具似乎也透出疑惑。
就听沈玲珑说:“那囚犯是我一个故人,她偷了我很多东西,我想拿回来。”
原来是小偷么?
国师痛快答应:“小事一桩。”
沈玲珑欢喜道:“你真好!”
国师又问:“她偷了你什么东西?竟需要我出手,才拿得回来?”
沈玲珑撅起嘴巴:“你也知道我是修长生的仙子,对我们修真之人来说,机缘是很重要的。
她偷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灵剑,偷走了一样法宝,还有一部丹书……”
“等等,”国师说,“丹书?”
沈玲珑:“就是炼丹用的……”
国师用习惯性的冷淡口吻说:“事成之后,丹书誊抄一份给我吧。”
沈玲珑:“????”
“你要这个做什么?”她好奇道,“国师哥哥,之前你就一定要罗氏一族的尸修秘籍,才如此善待那个姓薛的妇人,莫非你也想修仙?”
国师摇头:“我是受神佛指点迷津的弟子,自然不会改修道教,那炼尸秘籍是想送给一位兄长的。”
沈玲珑:“你兄长也是尸修?”
国师含糊地说:“他沉迷炼尸。”
很快,他又转移话题,“薛夫人与罗家人并不亲密,她甚至都不住在罗家,早早就被赶出了门。
所以,以罗家人的性命为筹码威胁她,根本无济于事。还是怀柔政策为上。”
沈玲珑压根没把“炼尸”这种旁门左道放在眼里,自然无所谓。
也不在乎国师怎么处置薛夫人。
但她很在意“天机丹卷”。
那可是尸陀林主的传承!
只此一份的宝贝!
若是叫太多人知晓,那其含金量可就大打折扣。
——人人都会,她还怎么成为修真界独一无二的少年天才?
于是沈玲珑放软了声音说:
“国师哥哥,你为何想要丹卷啊?也是送给想修丹道的朋友吗?
那天机丹卷太过晦涩难懂,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为你写一份更适合凡人入门的丹书?”
国师却摇摇头:“不必。”
入门的丹书,恐怕不适合她。
但他如今还是“国师”,还是邪神的代言人,说什么、做什么,恐怕都在那邪神的监视之下。
所以不好肆无忌惮地表明身份。
于是他只淡淡道:“听说家乡新得了个小妹。”
还听说她很擅长丹道。
所以……
他接着说:“本座正发愁送她什么见面礼比较好。”
闻言,沈玲珑倒是放下心。
新得的小妹?原来是个婴儿吗?
看来国师只想给孩子讨个彩头,那就无所谓了。
至于为什么要送小婴儿仙家的丹卷?这个她恐怕问不出来。
国师一向冷心冷情,惜字如金。
一般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也就是高兴时,能多和她说几句话。
——这便是旁人求而不得的恩赐了。
沈玲珑常常为此而沾沾自喜,她觉得自己在国师心中的地位很特殊。
也就仅次于他家乡的兄长,以及新得的妹妹。
但那些都是他的血亲,自然是不一样的。
归根结底,自己才是这位位高权重之人的心头好,而她也因此顺利坐上了“圣女”的位置。
沈玲珑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笑道:“国师哥哥,事不宜迟,我们明日便去诏狱中,审问那小偷吧?”